蘇曉這會兒坐在一個山腰上，看着滿山遍野的恐龍，猛獁象，劍齒虎，天上的猛禽。
她的手一下一下地摸着絨球，眉目平靜。
男人在他身邊坐下。
蘇曉的目光落在男人的臉上，伸手摸了一下他的眉心。
“遇到煩心事了吧。”這裏都皺出痕跡來了。
墨奕看她的神情，帶着對一切的洞察和了然：“你知道了。”
“你在想，怎麼用五萬人贏了二十五萬人，甚至更多的人。”
男人把絨球抱到懷中，大手輕輕撫摸着，這種毛茸茸的，可愛柔軟的小動物，似乎能夠治癒人心，讓心裏的煩躁和沉鬱得到安慰消融。
但這只是暫時的。
“皇上沒有派兵增援的意思，甚至已經讓人和各大駐地打過招呼，我不得不接下來。”
“三年前，皇上召回了南部駐地大將，當時你是怎麼想的。”
蘇曉覺得，這一點應該是他們疏忽了。
“駐軍大將是皇上的人，無法被收買，當時我在想，走了也好，少了一雙眼睛監督，現在才知道，皇帝果然是深謀遠慮，這根線埋得長。”
蘇曉道：“皇上能坐穩這麼多年的位置，到現在神志不清，清醒的時候仍然能夠有條理，自然是有能耐，這樣聰明的君主，若不是有意針對燕王府，傷害過你，以後你當一個王爺又有什麼不可以呢。”
男人緩緩道：“可是，沒有如果，有因必有果。”
所有的恩怨，都必須來一個了斷。
與其說是改朝換代，不如說是個人恩怨的了結。對待天下，百姓，皇帝是做得不錯，但他們可以做得更好。
“我設計幾個陣法，你帶出去，讓人送到戰場。”
蘇曉用意念召來了書桌和筆墨紙硯。
墨奕設了幾套陣法：“你看看，有沒有要改的。”
陣法不是蘇曉的專長，不過也初初瞭解一些，只覺得變幻莫測，光是看紙上已經有些眼花繚亂。
“我瞧不出來，你精通陣法，心中應該有數。”
自己不擅長的，蘇曉也不會打腫臉充胖子。
“不過才五六萬的兵力，現在人手還在不斷折損，再好的陣法，也只不過是多拖一會兒罷了，以少勝多的戰役，都是在一開始的時候出奇制勝取得大捷，這一次南方鄰國爲了避免這種情況，採取分撥進攻的方式，不斷消耗我方兵力。”
男人沉銀：“如果暫時退兵休整，外整合附近駐地的兵力，十數萬人應該能夠湊得到。”
“只要一退兵消息馬上就會傳到皇帝的耳朵裏，到時候你就危險了。”蘇曉不贊同。
男生臉上染上了一抹凝重。
怎麼都不可以，而那個錯誤的源頭，他現在還把持着大楚最高的權力。
蘇曉擡頭，看着漫天遍野的猛禽，虎象。
“或許，我們有更好的法子。”
男人循着她的目光看去，天上飛的地上走的，無不性子兇猛，殘酷，而它們無時無刻都在廝殺，鮮血和碎肉當空灑落下來，龐然大物不斷倒地。
不過澤國裏有自動清潔的功能，很快那些血和殘肢斷體，屍體都自動不見了。
“你是說，用它們？”
“他們可比人好用多了，不管是靈活度，還是體型，都遠遠超越於人。”
天上飛的敏捷，地上走的龐大，一個出其不意，一個氣勢磅礴，來勢洶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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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們，可以到現實中去？”
“當然可以啦，不然以前給我家守地的老虎，現在守門的狼，你以爲真的是從山上抓的呀。”蘇曉笑道：“只不過這樣的話，我也要去戰場一趟。”
男人的面上浮起了一抹緊張：“刀槍無眼，戰場上到處都是危險，我怎麼能夠放心讓你去。”
“這幾個陣法，可以讓南邊戰場多拖幾天，我就跟皇上稟報，我要對南邊戰場負起責任，快馬加鞭趕來。”
“要去，也得我們一起去。”
蘇曉卻是搖頭：“你覺得皇上會放你離開京城嗎？皇上就是要困住你，讓你對南邊戰場毫無辦法，讓你眼睜睜看着五萬精兵到最後被吞噬，然後定你的罪，這樣的機會皇上怎麼可能放過。”
“大不了可以讓所有的計劃提前。”男人知道最好的時機沒有到，可是爲了她的安全，他願意豁出去。
“有必勝的把握嗎？燕王的兵力牽制在北部戰場，皇上的擁躉也還不少，有幾員手握重兵的大將也還沒有收服，只要添加一號令，他們就會進京，要我說，現在就是最差的時機。”
如果燕王重兵屯守京畿地區還好，燕王一走，燕王府就等於被斬斷了一邊翅膀。
皇帝掌管天下三十年，自然是做了不少安排和準備，墨奕一步步運籌帷幄走到現在，更要珍惜，一個不小心所有的心血都要付諸東流。
蘇曉的這些話句句在理，男人沉默了下來。
是的，他現在最好的做法，就是守在京城，在皇帝的跟前不動如鍾，不動聲色準備着一切，平靜地等着南邊戰場的消息。
“我很擔心你，我也，害怕，你大可不必爲了我不受罰，冒着性命的危險去那種血腥的地方，你有什麼三長兩短，我會愧疚自責一輩子。”
害怕失去她，害怕她這一去，就再也回不來了。
“我不僅僅是爲了你。”蘇曉道：“我也是爲了我自己，我要共享這天下，就要拿出我的功勞。”
“你已經有了功勞，你治好了我，你爲我解開殘棋，助我得到了二萬精兵，你發現的那一座礦山爲我們的將士提供了最銳利的武器。”
“你做得夠多了。”
她做的，男人全都沒有忘記。
“可是對於我來說還不夠。”蘇曉面帶笑容：“現在，我要當着全天下的面做。”
男人神情微動，她有她的想法和決心，他要做的是尊重。
“我相信你能夠做得到，可是在感情上，我牽掛着你。”他沉聲。
蘇曉心頭一暖：“那麼，我跟你保證我會好好回來，就像你跟我保證的一樣。”
墨奕知道她決定的，勸不住她。
而現在南邊的情況，也只能靠她了。
“好，不管發生什麼事，我要第一時間知道。”
男人將她擁入懷中，鄭重地親吻着她的額頭，是在跟自己心愛的人道別，也是在跟一個女戰士告別。
如果他一個能分成兩個，必然要有一個日夜陪在她的身邊，和她一起面對所有的兇險。
“你管好京城的事情，戰場上交給我，其實，也用不了多久，只要這邊一扛不住，我馬上就會出手。”
蘇曉感覺到男人身上氣息的沉重，就輕聲安慰他。
這些傢伙出動，她還是很有信心的，而且有它們護着她，她壓根就不會有什麼危險。
當然，她會先讓蘇老三立下最大程度的戰功。
男人抱了她很久，才依依不捨得放開她。
就好像萬一這是最後一場擁抱一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