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沒有再多言語,恰在這時,外面傳來一陣急促且雜亂的腳步聲,打破了屋內略顯沉悶的安靜。
只見寧王匆匆走進來,他剛梳洗完畢,換下了之前守夜時略顯凌亂的衣衫,
此刻又恢復了平日裏那風度翩翩的模樣,可眉眼間的憔悴與疲憊卻怎麼也掩蓋不住。
“二嫂,蕊兒她怎麼樣了?”
寧王滿臉擔憂,快步走到牀邊,急切地看向初夏問道,眼中滿是對側妃劉蕊的關切。
初夏並未立刻回答,而是轉頭吩咐劉香:“去準備筆墨。”
待筆墨備好,她迅速寫下一個方子,
而後篤定地說道:“按這個方子抓藥,用上一次,不出兩個時辰,她就會醒過來。”
寧王雙手接過藥方,眼中閃過一絲疑惑,那目光帶着不解,緩緩看向初夏,似乎在思忖這藥方是否真有如此神效。
“你的側妃只是失血過多,身子有些虛弱,再者,傷心過度也是一方面。”
初夏不緊不慢地解釋着,說話間,她直直地盯着寧王楚寧,目光銳利如鷹,不放過他臉上任何一個細微的表情變化。
當然,初夏也捕捉到楚寧在聽到她這番話後,悄然鬆了口氣的神情。
初夏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抹嘲諷的笑,笑容裏滿是洞悉一切的意味。
她在心裏暗自思忖,這果真是一出自導自演的精彩好戲啊。
不愧是寧王,爲了達成目的,竟如此捨得下血本。
初夏在劉蕊的房間裏等着,一直等到劉香給劉蕊喂下藥,才放心離開。
初夏出了寧王府,拐個彎帶着自己的夫君辰王,然後直接往夏府去。
初夏將自己診斷與推測的結果,一五一十地說與祁肅、辰王等人聽。
冷風也在一旁靜靜聽着,聽聞後不禁感嘆:“這個寧王夠狠啊,竟然做出這種事!”
辰王臉上滿是嘲諷的神情,冷哼一聲道:
“寧王這一次,把我們幾家都算計進去了。他是篤定我找不出證據,所以才如此肆無忌憚嗎?”
想到自己這個三弟的所作所爲,辰王滿心無奈與憤怒。
“目前來看,確實很難找出什麼實質性的證據。”祁肅微微皺眉,神情凝重地說道,
這件事棘手程度遠超想象。
“劉蕊會知道這件事情嗎?”有人提出疑問。
“她可能已經知道,她不願醒來,或許就是這個原因。”初夏分析道,
劉蕊若是知曉真相,傷心欲絕之下,不想醒來面對負心的寧王,也在情理之中。
一想到寧王還在衆人面前表現出一副情深似海的模樣,就實在令人作嘔。
“查吧,只要做了,就一定有痕跡。”祁肅目光堅定,語氣中透着不容置疑的決心。
夏浩也點頭表示贊同:“那個叫春草的,她可能知道些什麼,你們可以從她那裏下手試試。”
劉蕊身邊的人屈指可數,陪嫁過來的劉香基本可以排除嫌疑,那就只剩下春草和一個外院的下人,可那個下人已經死了,如今線索就只剩下春草。
“我覺得那個死去的下人,也有深入調查的必要。”
“屍體還在大理寺放着,這事可以讓周嚴去查看一下。”
周嚴身爲大理寺卿,在他的管控下,沒人敢輕易動那具屍體,由他出面調查最爲合適。
只是辰王與周嚴並不熟悉,在這種情況下,此事只能由祁肅出面協調。
初夏看幾個男人聊得差不多了,就說要去看看蘇錦兒。
接收到祁肅投過來的眼神,初夏微微一笑,
“爺,我知道,不會和錦兒多說的,”
祁肅提醒初夏,不要在蘇錦兒面前說這些骯髒的事情。
寧王府。
自從劉蕊喝下初夏開的藥後,寧王便片刻不離地守在牀前,目光緊緊鎖在她那蒼白如紙的面龐上,滿心滿眼都是焦急與擔憂。
不知過了多久,劉蕊的眼皮輕輕地顫動了一下,
“蕊兒?”寧王瞬間激動起來,聲音都帶上了幾分顫抖,
他急切地拉起劉蕊的一只手,雙手緊緊地握着,彷彿生怕一鬆開,她就會消失不見。
“蕊兒,你醒了?”
牀上的劉蕊依舊靜靜地躺着,沒有迴應,只有那輕顫的眼睫毛,無聲地宣告着她已然甦醒。
很快,一滴晶瑩的淚珠順着她的眼角緩緩滑落,在慘白的臉頰上留下一道清晰的淚痕。
寧王心猛地一緊,彷彿被一只無形的大手狠狠攥住,疼得他幾乎喘不過氣來。
“蕊兒,對不起,”
他的聲音裏滿是愧疚與自責,可這輕飄飄的三個字,又怎能彌補他犯下的過錯。
劉蕊像是被這三個字刺痛了,猛地用力抽回自己的手,微微側身,背對着寧王。
她不想看到他的臉,不想聽到他的聲音,
此刻的她,滿心都是被背叛的痛苦與絕望。
寧王靜靜地坐了一會兒,空氣裏瀰漫着令人窒息的沉默。
許久,他才緩緩開口:“你好好休息,我晚上再來看你。”
說罷,他起身,腳步沉重地離開了房間。
直到寧王的腳步聲漸漸遠去,消失在寂靜的走廊盡頭,劉蕊才慢慢睜開眼睛,眼神空洞而又哀傷。
她緩緩擡起雙手,輕輕放到小腹處,
那裏,曾經孕育着她和寧王的孩子,可如今,卻只剩下一片冰冷與空虛。
她的孩子是怎麼沒有的?她心裏再清楚不過。
她怎麼也沒想到,那個曾經對她許下海誓山盟的寧王,爲了權勢,竟然能如此無情,親手毀掉他們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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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蕊的眼淚再也不受控制,如同斷了線的風箏,簌簌地落下,打溼了身下的被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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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寂靜的房間裏,她的哭聲壓抑而又悲痛,
劉香輕手輕腳地走進房間,一擡眼,就看到劉蕊正躺在牀上,淚水肆意流淌,單薄的身子微微顫抖着,那模樣,任誰看了都心疼。
“側妃,您怎麼哭了呀,可千萬不能哭啊!”劉香見狀,急忙快步走到牀邊,一臉焦急地說道,
“您得好好養身體,孩子以後肯定還會有的。”說着,她拿起手帕,小心翼翼地幫劉蕊擦拭着不斷涌出的淚水。
“這兩天王爺一直守着您,一步都不曾離開,眼睛都熬紅了。”
劉香一邊擦拭,一邊把這幾日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說給劉蕊聽,她想着,也許讓側妃知道王爺的深情,心裏能好受些。
然而,聽到劉香說寧王守了自己兩天不曾閤眼,劉蕊的心卻沒有一絲感動,只有無盡的麻木。
她在心裏冷笑,寧王這般做派,到底是要做給誰看呢?
是做給宮裏那些對他有所期待的人,還是做給那些被他算計在權謀棋局裏的人?在她看來,這一切不過是一場虛僞的表演。
“劉香,我想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