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門,你怎麼對人家老闆感興趣了?”
周嚴疑惑,作爲大理寺的總頭,他並沒有發現這家店有什麼問題呢,萬寶樓背後不靠任何人,實打實的就是靠手藝和生意手段。
小二也是疑惑,來樓裏的客人都是對首飾好奇的,頭一回見人一來就打聽老闆的。
他們老闆可不是誰都可以見到的。
不是在睡覺,就是在雕刻,根本沒有時間見人,也不想見人,可低調了。
西門正站在店內,目光掃過櫃檯上擺放的首飾,件件精緻華美,可他的心思全然不在這些物件上。
恍惚間,眼前的首飾竟幻化成了羅夢的模樣,那眉眼、那笑靨,熟悉得讓他心口一緊。
“羅夢……”他下意識地喃喃低語,神情複雜難辨。
片刻後,西門猛地回過神,幾步走到櫃檯前,一把抓住正忙着擦拭櫃檯的店小二的胳膊,
聲音急切又帶着幾分顫抖:“小二,我問你,你們這店的幕後老闆究竟是誰?”
店小二被他這突如其來的舉動嚇了一跳,結結巴巴地回道:
“客……客官,您這是怎麼了?小店的幕後老闆……小的只是個跑堂的,實在不清楚啊。”
西門眉頭緊鎖,手上的力道不自覺加重,雙眼緊緊盯着店小二,彷彿要將他看穿:
“你再好好想想,有沒有聽人提起過?事關重大,你可別糊弄我!”
小二嚇得都快要哭着出來了。
周嚴看西門這個樣子,也不好受。
這都過去幾年了,西門還沒有處一個小侍從的身上走出來。
難道這就是所謂的感情嗎?這也太磨人了。
這幾年西門變得沉默寡語,做事雷厲風行,一種做到禁軍統領的位置。
別人都只看到西家的光鮮亮麗,卻沒有人一人懂西門心中的哭。
當然了,周嚴他也不是很懂。
“西門,你放開他,有事好好問,”
西門放開小二,壓抑住心裏的震驚,
“你把你老闆叫出來,我們定製一套首飾,”周嚴對小二說。
小二露出爲難的神情。
他家老闆很少露面的,一般不見人。
“客官,我家老闆現在不在店裏,”
“他去哪裏了?”周嚴問。
此時的西門不能說話,否則會嚇到小二的。
“老闆外出了,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客官如果需要定製,也可以和小的說一下,小的記下來,一定會轉交給我們老闆的,”小二恭敬地說。
小二心裏已經確定,這個生氣的男子一定是打自己老闆主意的壞人。
萬寶樓的老闆名聲在外,長相雌雄難辯,有很多達官貴人看到老闆都移不開眼。
只是不知道爲什麼,那些人不敢對老闆下手。
老闆的後臺肯定很大,否則怎麼可能在京城立足。
周嚴還想說什麼,西門攔住他。
“好,我要定製一套……”
小二把西六的要求都一一記下來,看着這些款式和花色,小二也是驚訝。
但再複雜的樣式也難不倒萬寶樓的老闆。
晚上,羅夢從工房裏出來,伸伸懶腰。
小二馬上上前,“公子,今天來了一筆大生意,”
羅夢點頭,“放我房間裏去,我休息一下就看,”
羅夢用熱水洗去了一身的疲憊,只着一身輕衣,回到自己房間裏。
在外時,羅夢都是一身男裝,只有回到自己的房間裏,她纔會把自己的身體放開。
幾年的時間,她的身體又長開了一些,束了一天的胸緊着難受。
羅夢靠在牀頭,閉目休息,
突然想起小二說的話,又起身走至桌邊。
拿起桌上的定製單。
羅夢一一看過去,直到看到最後的落款處時,
西門。
剎那間,她的手像是被火燙到一般,猛地鬆開訂單紙,身體不受控制地微微顫抖。
三年了,這三年裏,她讓自己像個不停旋轉的陀螺,從早到晚忙得腳不沾地,把所有的時間和精力都投入到店鋪的經營中。
白日裏,她周旋於各種客戶與供應商之間,談生意。然後投身於手藝製作中,不讓自己有片刻的停歇。
她以爲,只要足夠忙碌,那些曾經的回憶就會被深深掩埋,那些傷痛就會慢慢消散。
可如今,僅僅就“西門”這兩個字,就像一把銳利的匕首,輕易地劃破了她好不容易築起的防線。
羅夢的心,如被重錘擊中,一陣劇痛蔓延開來。
她的眼前不由自主地浮現出曾經與西門相處的點點滴滴:
那些一起漫步街頭的甜蜜時光,淚水在眼眶中打轉,她拼命地咬着嘴脣,告訴自己不能哭,她與他是兩個世界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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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深吸一口氣,試圖平復如翻江倒海般的情緒,顫抖着雙手再次拿起紙,可眼前的字跡卻早已模糊成一片……
近三年的時間,本以爲自己已經忘得差不多了,沒有想到再次看到這個熟悉的名字時,她還是會心痛。
羅夢看着那兩個字,眼淚不自覺的流了出來。
西門一回到家中,便徑直走向書房,整個人如失魂般癱坐在椅子上。
萬寶樓裏那些精緻的首飾,每一件都似帶着羅夢獨有的氣息,攪得他心緒大亂。
一個念頭在他心中不斷盤旋、發酵——萬寶樓的老闆,必定是羅夢無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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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就這樣呆坐着,不知過了多久,彷彿時間都在這一刻靜止。手中緊握着那支舊簪子,那是羅夢雕刻的第一支銀簪子,就送給自己。
簪身的紋理都已被他摩挲得溫潤光滑。
此刻,這簪子彷彿承載着他全部的思念與愧疚,捏得越緊,心底那冰封已久的缺口似乎就有了一絲鬆動的跡象。
回憶如潮水般涌來,曾經與羅夢相處的點點滴滴,歡笑與爭吵、甜蜜與苦澀,都在腦海中不斷放映。
他想起自己曾經的疏忽與過錯,那些不經意間對羅夢造成的傷害,如針般刺痛着他的心。
如果萬寶樓的老闆真的是羅夢,他該如何面對?又該如何彌補曾經犯下的錯?
窗外,天色漸漸暗了下來,屋內卻未點燈,黑暗逐漸將他吞噬。
可他渾然不覺,依舊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手中的簪子被捏得愈發用力,彷彿只有這樣,才能抓住那即將消逝的過往,才能尋回那個曾經深愛的羅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