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帝看着舒妃,她面龐之上,還隱隱殘留着昨夜繾綣的情韻,
雖歲月流轉,卻更添幾分成熟的韻味。
“老三已經沒事了,這次出門就當買個教訓,你向來盼着他能歷練成長,想必也明白此番經歷的意義。”
楚帝邊說邊站起身下牀,他動作優雅地整理着自己的衣衫,每一個動作都帶着上位者的從容與威嚴。
楚帝沒有再理會舒妃,徑直喚來侍從,在侍從的伺候下穿戴整齊,而後前往朝堂。
近一年,除去這次事情,並無其他大事。
突然來這麼一件事情,還讓寧王受傷,
一時間,朝堂上泛起不小的波瀾,引得朝中一衆老臣憂心忡忡。
這些老臣大多是先帝時期就已在朝,歷經數朝,根基深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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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帝冷眼掃視着那些即將告老還鄉的老臣,
心中暗自思忖,這些人皆是老皇帝留下的股肱之臣,如今雖已年邁,
卻仍在朝中有着不可忽視的影響力,既不能輕易斥責,更不能隨意懲處,還得處處禮遇,好生供奉着。
“衆愛卿,今日早朝,可有要事啓奏?”楚帝抿了一口茶,神情平靜,聲音淡淡的。
這時,一位白髮蒼蒼的三代元老緩緩站出,袍角隨着他的動作微微擺動,面上滿是憂慮之色,
拱手說道:“皇上,紅城那邊的局勢着實讓人揪心,還望朝廷早日妥善處置,老臣憂心忡忡吶。”
楚帝心中暗自腹誹,你也就只能動動嘴皮子表達擔憂了。
但面上依舊保持着溫和的笑意,和聲說道:
“朕心裏有數,辰王與寧王如今正在紅城全力調查,定會給朝廷和百姓一個交代。”
頓了頓,又補充道:“朝廷已然做好了應對戰事的周全準備,老愛卿不必過於憂心。”
實則話裏有話,暗指元老無需過度操心,只需安享晚年。
三代元老聽聞,臉上露出一絲滿意的神情,緩緩退下。
可還沒等楚帝鬆口氣,另一位兩朝元老緊接着跨前一步,挺直腰桿,語氣中帶着幾分急切與不滿:
“想當初,老臣就力薦直接派祁將軍前往紅城,如此一來,也不會出寧王受傷這檔子事。
眼下倒好,還是得靠祁將軍去收拾局面,這時間白白浪費了這麼多!”
此言一出,朝堂上竟有不少人暗自點頭,
顯然是認可這位元老的說法,一時間,議論聲在朝堂上隱隱泛起。
在他們心中,只相信夏家的將軍。
“大人此言差矣,三位王爺如今也都成家立室,到了該建功立業、歷練自身的時候了。”
蘇丞相站在朝堂前列,身姿挺拔,神情從容,悠悠開口,
兩朝元老一聽這話,眉頭瞬間擰成了個“川”字,
臉上滿是焦急與不滿,連忙反駁道:“三位王爺此前從未有過對外作戰的經驗,此番前往紅城,那可是危險重重啊!稍有不慎,便可能危及性命,這可不是兒戲!”
蘇丞相微微眯起雙眼,目光如炬,看向元老,不緊不慢地反問道:
“依大人的意思,難道就活該夏家人去衝鋒陷陣、冒險犯難嗎?”
兩朝元老脖子一梗,臉漲得通紅,像是被這話徹底激怒了,提高音量說道:
“夏家身爲天容大將軍,肩負着保衛天容的重任,這是他們的職責所在!況且他們經驗豐富,對那些外敵的情況更是瞭如指掌。
若是派祁將軍前去,必定能將事情妥善解決,萬無一失!”
說到激動處,他的手都不自覺地微微顫抖起來。
“哼!”蘇丞相冷哼一聲,語氣中帶着不容置疑的堅定,
“夏家確實有能力,這一點毋庸置疑。但朝廷也不能任由夏家一家獨大,長此以往,恐生隱患。”
“三位王爺身爲皇室宗親,是該去立業,去展現自己的能力與擔當。
自己的國家,固然需要夏家這樣的忠臣良將守護,但也得靠皇室子弟去拼搏。”
“夏家拿着朝廷豐厚的俸祿,享受着無上的榮譽,理應衝在前線。
可夏家已經在前線奮戰了這麼多年,也該給年輕一輩一些機會。
雛鷹尚需展翅高飛,三位王爺難道就不要去闖出屬於自己的一片天地,證明自己的實力嗎?”
……
……
起初,只是兩位大臣在朝堂上爭論,
誰能想到,不過片刻之間,這場爭論就像野火燎原一般
,引得朝堂上新舊大臣們紛紛加入戰局,各執一詞,互不相讓。
你一言我一語,聲音此起彼伏,激烈的爭論聲幾乎要掀翻朝堂的屋頂,
竟全然忘了楚帝還高高在上地端坐在龍椅之上。
楚帝眉頭緊蹙,擡手按壓着隱隱作痛的太陽穴,滿臉無奈地看着這混亂的一幕,嘴角時不時不受控制地微微抽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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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其是當有大臣提及“夏家獨大”時,
楚帝眼眸驟亮,眉梢一挑,饒有興致地看向那位大臣,心中暗自讚歎:
此人倒是會說話,
福公公戰戰兢兢地站在一旁,看着眼前混亂的場景,嚇得冷汗直冒,豆大的汗珠順着額頭不斷滾落。
他心裏暗自叫苦:
這些大臣們莫不是都昏了頭,竟全然忘了皇上還在這裏!
他們此刻的一言一行、一舉一動,可都被皇上看得清清楚楚吶。
話要是說得恰到好處,那自然萬事大吉;
可若是說錯了,往輕了說,丟官罷職是免不了的;往重了說,那可是要掉腦袋的大罪啊!
福公公越想越害怕,擡手哆哆嗦嗦地擦了擦額頭的汗珠,小心翼翼地湊近楚帝,
囁嚅道:“皇上,您看要不要……”
話還沒說完,就被楚帝擡手打斷。
“讓他們吵,反正朕也很久沒有這般熱鬧的‘好戲’可看了,今日就看個盡興!”
楚帝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眼中閃過一絲狡黠。
在他看來,人在情緒激動的時候,往往會口不擇言,
說出一些平日裏深藏心底的實話,
這可比喝醉了酒還要管用。
此刻,看着朝堂上爭吵不休的大臣們,
楚帝彷彿看到了一幅錯綜複雜的權力關係圖,輕而易舉便能分辨出哪些大臣與哪位王爺親近,
甚至能看出那幾位老臣各自看好的皇子是哪些。
只可惜,這些被老臣們寄予厚望的皇子,在楚帝眼中,皆是不堪大用之輩。
就拿寧王來說,不過是頭一次外出辦事,就中了敵人的埋伏,還身負重傷。
若不是宮裏提前安排了暗衛暗中保護,楚帝恐怕早就失去這個兒子了。
蘇丞相擡眼,不着痕跡地瞥了一眼楚帝身旁的福公公,
見他那副戰戰兢兢的模樣,嘴角微微一扯,
小膽兒……
再看楚帝的表情,一臉淡定。
別人看戲都比他的表情豐富一些。
楚帝甚至在這個間隙喝了一碗後宮偷偷送來的燕窩粥。
別以爲蘇丞相沒有看到。
他心裏不禁暗暗腹誹,自己一大早趕來上朝,水米未進,卻只能聽這些大臣們說些不着邊際的廢話。
蘇丞相重重的咳一聲,
“咳……”
“咳……”
如同在嘈雜的環境中敲響的兩聲警鐘,
本來還爭得不可開交的大臣們,像是被突然按下了暫停鍵,聲音漸漸低了下去,直至朝堂上變得鴉雀無聲。
又過了一會,衆臣才反應過來,他們剛纔都幹了什麼,
臉上露出了後悔又後怕的表情。
楚帝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抹似有若無的微笑,語氣平淡地說道:“大家說得不錯,”
“不錯,”
楚帝的話不痛不癢,卻讓所有人心驚膽顫。
完了,剛纔忘形了。
“衆愛卿還有什麼要說的嗎?”
……不敢說。
大臣們面面相覷,卻無人敢再出聲。
“皇上,臣無事,”蘇丞相對楚帝恭敬地迴應了一句。
可以下朝了嗎?
自己肚子早就餓得咕咕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