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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裏的掃帚被人踩住,雲逸擡起頭看向了那只腳的主人。
在感到眼前的人是雲珞珈的時候,他平靜的眼睛微微閃動了一下,隨即又恢復了平靜。
“施主,請你擡起腳,貧僧還要掃地。”他收回了視線,語氣平淡的跟雲珞珈說道。
似乎,雲珞珈只是一個不認識的路人。
他這個反應真的是把雲珞珈氣到了,雲珞珈擡手就甩了他一巴掌,“我這麼對你,轉眼在你眼裏就變成施主了,雲逸,你還有沒有一點良心?”
她這一巴掌打的很響,周圍的香客都看了過來。
雲珞珈不想讓別人看熱鬧,扎住雲逸的手腕,把他往珈藍寺的後院扯去。
她今天倒是想問問雲逸,到底有沒有良心。
回來不提一句家裏就算了,就連生他的親孃都不去看一眼。
她本來以爲雲逸是個有情義的人,可沒想到他竟然會這麼沒有良心。
來的時候,她還覺得自己想明白了,尊重每個人對自己人生做的選擇。
可是雲逸一句話,就把她的怒火升到了頂點。
她把雲逸拉到了無人之處,才鬆開他的手。
她怒視着雲逸,問他,“我容忍你帶着個要殺你的女人私奔,是因爲怕我殺了她,你會跟我生疏,記恨與我,我讓人給你送銀子,是擔心你在外面過得不好。得知你遭受意外後,我連飯都喫不下去。”
“雲逸,我已經對你仁至義盡,如今,你卻用一句施主來傷我的心。”
“雲逸,你到底還有沒有良心?”
她越說越是氣惱。
覺得這樣下去,她就要忍不住打死雲逸了。
她努力平息怒火,滿眼不解和失望,“這些都是我自願的,你不記得我的好,算我自己活該。可是柳姨娘呢?你的親孃,你有沒有想過她?”
“當時你就那麼離開,根本就沒想過她要如何面對家裏人吧。”
“你知道嗎?你走後她病了一場,病了許久纔好的。”
雲珞珈說着,心裏都爲柳姨娘感到委屈,“她整個人都瘦了一大圈,收到你送來的家書纔好些的。當時我都覺得放你走對不起她,你這個做爲親生兒子的,可有感覺到對不起她?”
雲珞珈字字句句如尖刀刺入了雲逸的心臟,將他的心刺的鮮血淋漓。
等雲珞珈說完,他早就已經淚流滿面了。
他泣不成聲,身體不穩的晃了幾下,幾乎站不住。
無力的靠在身後的樹幹上,他才勉強支撐住搖搖欲墜的身體。
雲珞珈沒有心疼他,也沒有安慰他,因爲她說的都事實。
事情是他做的,他覺得難過,也是他自己該承受的。
雲逸哭了很久,卻沒有說一句話。
雲珞珈也不指望他說什麼。
等他的情緒平靜下來後,雲珞珈纔再次說話,“馬上還俗跟我回家去,我就當你是在鬧着玩。”
她是想要尊重雲逸的選擇的,可是越想越覺得他這個行爲很荒唐。
若是他真的看破了紅塵就算了,可他很明顯的就是在逃避問題。
這個懦弱的蠢貨,根本就不敢面對自己的心。
雲逸擦乾了臉上的了淚水,面色恢復了平靜,對着雲珞珈說道:“貧僧心意已決,施主請回吧。”
他沒有辦法當做一切都沒有發生,無法面對父母,無法接受害死了自己的孩子,也沒有辦法去想自己將阿伊害成那個樣子。
雲珞珈盯着他的眼睛,眼底是滿滿的失望。
雲逸垂眸避開了雲珞珈的視線,不敢再去看她的眼睛。
過了一會兒,雲珞珈深深的嘆了一口氣,“我不逼迫你,你若是還有心,就見一見柳姨娘,或者經常給她寫一封信。”
柳姨娘如今兩個兒子都不在身邊,雖然是有孫子在,可是她的心裏總是會擔心雲崢和雲逸的。
雲逸對着雲珞珈雙手合十拜了拜,“貧僧會做的。”
雲珞珈皺着眉看他一眼,煩躁的移開了視線,轉身離開了。
算了,做和尚就做和尚吧,至少還活着。
雲珞珈擔心出家是雲逸的障眼法,他說不定哪天就偷跑去北疆找人了,所以留了個影衛長期在這守着他,絕對不給他機會跑。
見過雲逸,發泄了情緒之後,雲珞珈倒也沒有那麼生氣了。
生氣的時候想覺得想不通,現在她就覺得,出家總比死了的好。
至少出家了,他這個人還在這個世界上,家裏人想他的時候,還可以來看看他。
就在她準備翻身上馬離開的時候,雲逸從裏面追了出來,叫住了她。
“七妹。”
聽到是這個稱呼,雲珞珈回頭看了過來,用眼神詢問他有什麼事。
雲逸走到她面前,蹙眉看他,“我在這的事情,你不要告訴家人,我不想任何人知道我在這裏。”
他抿了抿脣,眼裏都是痛苦,“我想爲我的孩子贖罪,等我的罪贖完了,也許就想通了。”
雲珞珈本來也沒想好怎麼跟家裏說雲逸的事情。
這事實在是不好說。
換到雲逸的角度,他如今真的很難過。
雲珞珈允許他暫時懦弱的逃避了。
她看着雲逸,無奈的嘆了一口氣,“知道了,你照顧好自己。”
說完,她沒有再停留,翻身上馬,駕馬離開了珈藍寺。
她沒有在意到,珈藍寺的大殿中,一個粗布衣服的男人嗎,盯着她的背影看了許久。
在他身邊的女人叫了他幾聲,他纔回過神來,溫和的笑着摸了摸她高高隆起的腹部,“嗯?怎麼了?孩子踢你了?”
女子滿臉嬌羞的垂下頭,挽住了他的手臂,“是呀,這性子跟夫君一點都不像。”
男子笑着給女子撩了下鬢角的碎髮,溫聲道:“上了香就回去吧,一會天色晚了不好走。”
“好。”女子笑意盈盈,挽着男子的手臂離開珈藍寺。
男子低頭看了眼被女子挽着的手臂,手腕處空空如也,本該露出袖籠的手卻不見了。
雲珞珈離開的時候,隱約覺得有一道視線盯着她。
她回頭看了眼,卻只看到雲逸站在原處目送着她離開。
她以爲是雲逸的視線,就沒有太過於在意,繼續駕馬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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