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清音心頭一凜:“師父的意思是……”
“她不會讓昭昭安然離開京城。”清歡緩緩道,“要是還不知也就罷了,可就怕她已經知情,必然回來尋上清觀的晦氣,難免會連累到上清觀……”
她的眸中分明帶着些許的擔憂。
“弟子絕不會讓她得逞!”宋清音攥緊拳頭,眼中閃過一絲決然。
清歡微微頷首,隨即從袖中取出一枚青玉符籙,遞給宋清音:“此符可抵禦邪術,你帶在身上,以防不測。”
“多謝師父。”宋清音接過符籙,鄭重收好。
清歡閉目調息,淡淡道:“去吧,昭昭的事,爲師會與閒善師妹商議,會盡快給你的答覆的。”
宋清音恭敬行禮,轉身離開寒潭洞。
洞外,天色已暗,山風呼嘯。
她站在洞口,望向遠處層疊的山巒,心中思緒翻涌。
昌平長公主、道元、三皇子……
這些人,一個比一個危險。
還有那個二十年前就該死了的四皇子,到底是不是還活着……
宋清音無論如何都想不明白。
可無論如何,上清觀和靖北王府都絕不能成爲他們手中的棋子!
她正沉思,並沒有留意周遭的景象,壽聞尾隨了一會,原想找機會好好嚇嚇她,卻不想她一直沒有察覺到自己,索性上手拍了一下,打趣:“師妹不過纔回上清觀,怎麼就魂不守舍的,難道是捨不得山下的夫君不成?”
宋清音突然被人拍了下肩膀,不禁打了個激靈,可看到來人是壽聞,立刻鬆了口氣,笑道:“師姐怎麼越發沒個正形了,你到底也是有弟子的人了,還是得注意形象纔是!“
壽聞見宋清音這般反應,忙擺了擺手,笑着解釋道:“哎呀,師妹,我不過就是想和你開個玩笑,瞧把你嚇得。”
說罷,她臉上的笑意漸漸斂去,神情變得關切起來。
“對了,師父的情況到底如何了?我聽說她受傷閉關,心裏一直放心不下。”她不覺搖了搖頭,道,“我有心去看看她,只是她總是不願意見我,想來也是怕我擔心。”
宋清音輕輕嘆了口氣,說道:“師父與道元交手,雖重傷了他,但自己也中了邪術,如今正在寒潭洞閉關調養。”
“師父說只是邪氣入體,調養些時日便可,只是看着她那般虛弱,我心裏實在難受。”她又嘆息一聲,“師父一閉關,後山的大小事情就全都在師姐的身上了,師父自然不想讓你操勞。”
壽聞皺了皺眉頭,眼神中閃過一絲擔憂:“道元那廝,當年就不安分,如今更是變本加厲。”
“不過師父如今尚且能和他過上幾招,想來等師父繼續修煉,一定可以替師祖清理山門。”她拍了拍宋清音的肩膀,以示安慰,可很快便有神祕兮兮開口,“師妹,近來觀裏有些傳聞,說……昭昭是閒善師叔和山下的男人所生……”
“師姐可怪住嘴吧!”宋清音連忙制止了她的話。
她東張西望,見這裏靜悄悄的,這才道:“我只告訴師姐,昭昭的確是師叔的孩子……”
她神情凝重地將京城中的局勢一五一十地告知了壽聞,從昌平長公主對昭昭的算計,到三皇子的種種古怪言行,以及太后所面臨的潛在危機,事無鉅細,全都詳細道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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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昭這孩子,在京城受了太多委屈。”壽聞說着,眼中滿是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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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清音也是點頭:“此番回來,她情緒一直不佳,我實在放心不下她,我想着,暫時就住在前院,能多陪陪她,也好安撫安撫她。”
“你這想法沒錯,昭昭自小在山上長大,哪裏經得起京城那些腌臢事兒的折騰,你能陪着她,也好讓她心裏能好受些。”壽聞伸手輕輕拍了拍宋清音的肩膀,安慰道,“師妹,別太憂心了,咱們上清觀也不是任人拿捏的軟柿子,有師父和師叔們在,還有咱們這些弟子,定能護好昭昭,也能保得上清觀和靖北王府周全。”
宋清音微微頷首,眼中閃過一絲堅定:“師姐說得是,我定不會讓那些心懷不軌之人得逞。只是如今局勢複雜,還需咱們齊心協力。”
兩人正說着,一陣夜風吹過,帶着絲絲寒意。
壽聞裹了裹衣衫,說道:“夜深了,風也涼了,咱們先回房吧。明日我也去看看昭昭,這孩子,想必正需要人疼呢。”
宋清音應了一聲,與壽聞並肩往觀內走去。月光灑在她們身上,映出兩道堅毅的身影。
——
昭昭蜷縮在廂房的牀榻上,窗櫺外竹影婆娑,沙沙作響。
她攥緊被角,腦海中不斷迴響着閒善道長那句冰冷的話——
“那也是她的命數罷了。”
原來,師父早知她會遭遇這些。
她咬住脣,眼眶發燙,卻倔強地不肯落淚,門外隱約傳來腳步聲,她迅速翻了個身,面朝牆壁假寐。
“昭昭?”許問年輕輕叩門,聲音低柔,“你睡了嗎?”
她閉着眼不答。
門外沉默片刻,許問年似是嘆了口氣,腳步聲漸漸遠去。
昭昭這才睜開眼,盯着牆上搖曳的燭影發呆。
——她到底算什麼?一顆棋子,還是一場劫數?
忽然,窗縫‘吱呀’一聲輕響,冷風灌入,燭火猛地一顫。
宋清進門來,正好看到昭昭眼眶微紅,顯然哭過。
“昭昭。”她輕聲喚道。
昭昭回過神來,勉強扯出一抹笑:“師姐,你回來了?我方纔好似睡着了……”
“怎麼了?”宋清音在她身旁坐下,柔聲道,“可是還在想臨行前駙馬說的那些話?”
昭昭搖了搖頭。
半晌,她低下頭,手指絞着衣角,聲音細若蚊吶:“師姐……我是不是很沒用?明明知道他們都在算計我,可我卻什麼都做不了……”
宋清音心中一疼,握住她的手:“傻丫頭,這不是你的錯。”
“當日師父懷上你的時候,分明是昌平長公主橫插一腳,如今又來欺負你,這本就是他們的過錯,你又何必自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