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璟焰這才發現自己的手背被宋清音抓出了幾道血口子,鮮血順着手腕滴落在錦被上,他卻渾然不覺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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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妨。”他聲音沙啞,“太醫,當真無法可解?”
老太醫跪伏在地:“老朽無能……”
屋內燭火猛地一跳,映得魏璟焰半邊臉隱在陰影中。
他輕輕撫過宋清音汗溼的額發,聲音低沉得可怕:“誰幹的?”
無人應答。
窗外風聲嗚咽,彷彿某種不祥的預兆。
春香突然跪倒在地:“回王爺,王妃今日出門時,在馬車旁被人撞了一下……”
“什麼?!”魏璟焰周身戾氣暴漲,盯着春香厲聲道:“那人什麼模樣?”
春香嚇得直哆嗦:“奴婢……奴婢沒看清……”
“查。”魏璟焰擡頭,眼中寒光乍現。
他的話還沒說完,牀榻上的宋清音再次發出了一聲怒吼。
就在衆人不知所措的時候,昭昭卻突然衝進門來,連忙往宋清音的嘴裏塞了個藥碗。
魏璟焰看着漸漸冷靜下來的宋清音,明顯鬆了口氣,問道:“昭昭,你可是能解決你師姐的麻煩?”
“我……”昭昭卻是垂下頭,支支吾吾,半晌才道,“師姐的毒發現及時,並沒有什麼太大的影響,只是腹中的孩子也染了毒了,我喂下的藥丸只能對師姐有用……如今想要讓師姐活命,便只有打掉孩子這一條出路了。”
這話要是從旁人嘴裏說出來,魏璟焰怕是要抓狂。
可昭昭是絕對不會害宋清音的。
他偏頭去看牀榻上好不容易緩過來的宋清音,下定決心,道:“那就備藥吧。”
一碗紅花下肚,藥碗落地的脆響在寂靜的室內格外刺耳。
宋清音蜷縮在錦被中,雙手死死抵着小腹,指節因用力而發白,她咬着脣不讓自己痛呼出聲,可細碎的呻銀還是從齒縫間漏了出來。
魏璟焰坐在牀沿,大掌包裹住她冰涼的手指,聲音沙啞:“忍一忍……很快就過去了。”
宋清音沒有答話,只是突然弓起身子,發出一聲壓抑到極致的嗚咽。
魏璟焰感覺到掌心裏的手猛地攥緊,指甲深深陷入他的皮肉。
牀單上漸漸洇開一片暗紅,如同冬日裏凋零的梅。
公主府裏的情形卻是一片輕鬆。
昌平長公主倚在軟榻上,指尖輕撫過茶盞邊緣,嘴角噙着一抹若有若無的笑意。
她突然坐直了身子,輕輕搖動手邊的鈴鐺——
半晌,她卻並沒有等到宋清音過來。
昌平長公主搖了幾次,仍舊如此。
她不禁瞪向了一旁的道元,怒道:“你不是說,只要讓宋清音中了‘七日紅’,她便能成爲傀儡,爲我所用,怎麼現在還沒有動靜!?”
“貧道不知……”道元也不禁皺起了眉頭。
她掐着手指算了算,半晌卻是搖了搖頭:“想來是她身邊那個昭昭拿到了清歡的百毒丸,這東西可解百毒,雖然起效慢,可效果顯着,再加上宋清音要是此時正在承受極大的痛苦,也不會被這毒驅使。”
昌平長公主的臉色陰沉得可怕,她猛地將手中的茶盞摔在地上,瓷片四濺,茶水濺溼了她的裙角。
她厲聲呵斥:“廢物!”
“本宮爲了扶持六皇子,不知付出了多少,要是折在宋清音的身上,你叫我如何甘心!?”
道元額頭滲出冷汗,低聲道:“長公主息怒,宋清音雖逃過一劫,但她的孩子已失,靖北王府必定大亂,我們仍有可乘之機……”
“可乘之機?”昌平長公主冷笑,“你以爲魏璟焰會善罷甘休?他若查出是本宮下的毒,必會反撲!”
“你最好給我儘快除掉宋清音,不然我就把你交給上陽山和上清觀,看看到時候,你會落得個什麼下場!”
道元聞言,臉色瞬間煞白:“長公主放心。”
話音落下,昌平長公主揮了揮手,便叫他退下去了。
卻不想,道元前腳剛走,竇駙馬便笑着過來了。
昌平長公主看到人來,眼中立刻就帶了笑意,起身來迎,問道:“駙馬怎麼這個時候過來了?”
“自然是來瞧你的。”竇駙馬說着話,直接握住了她的手,道,“你這些日子爲了府裏不知操勞了多少,我看在眼裏,疼在心裏,只是卻幫不上半點忙——”
他說着,輕輕捏了捏昌平長公主的指尖,眼中滿是柔情。
昌平長公主被他這般直白的話語說得耳根微熱,卻也不掙脫,只低聲道:“駙馬今日嘴這樣甜,莫不是又在外頭吃了蜜餞回來?”
她當日和竇駙馬成婚,竇駙馬便對她淡淡的。
她原以爲是竇駙馬天生如此,便沒有方纔心上,卻不想竟然知道了閒善的存在。
她倒是想盡辦法將閒善給趕走了,原以爲自己即將迎來好日子,卻沒想到竇駙馬仍舊沒有將心思放在自己的心上。
這麼多年來,自己從來沒有放棄拉攏竇駙馬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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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終於守得雲開見月明瞭。
竇駙馬聞言大笑,順勢將她往身邊帶了帶:“公主這般說,倒叫我慚愧,這些年,你對我的情意,我都看在眼裏,只是不知如何表達自己,如今知道了,自然要來看看。”
說着,他從袖中取出一個精巧的錦盒。
“今早路過珍寶閣,見這簪子樣式新穎,想着你梳妝時或許用得上。”
昌平長公主接過錦盒,打開一看,卻是一支點翠蝴蝶簪,那蝶翼薄如蟬翼,在光下竟似要振翅而飛。
她是聖上親封的唯一一個長公主,不知見過多少好東西,根本就不會將這樣的點翠放在眼裏,可到底是竇駙馬送的,她眼中閃過一絲驚喜,卻又故意板起臉來:“駙馬這是做什麼?何須爲我破費呢?”
“又怎樣?”竇駙馬笑着打斷她,“你整日爲府上操持,我便是將整個珍寶閣搬來,也是應當的。”
常平長公主被他這般話說得心頭一暖,正待開口,忽聽外間傳來侍女輕聲稟報:“公主,廚房來問晚膳的菜單……”
竇駙馬眉頭一皺,還未說話,昌平長公主已經笑着搖頭:“告訴他們,今日我乏了,一切按舊例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