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七章 母子情分

發佈時間: 2025-05-08 05:26: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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描眉?

昌平長公主微微一愣,心說今天這人是怎麼了?怎麼想起一出是一出呢?

“這大白天的,”她雖說心中納罕但是嘴上卻沒有表現出來,半推半就地應了下來,“不過你想描就描吧。”

昌平長公主從來沒見過這麼認真的竇駙馬,見他從準備東西開始,所有的環節都一絲不苟,不知不覺就有點癡了。

不多時,眉毛就描好了,看着鏡子裏的昌平長公主,不覺懷念起和閒善在一起的日子,自己也時常給她描眉,看着看着,他的視線就朦朧了起來,彷彿面前的人已經變成了念善。

昌平長公主瞧他這副模樣略帶嬌嗔地開口詢問:“你怎麼這般熟絡?莫不是以前給別的女子畫過眉?”

竇駙馬沒回過神來,昌平長公主眉毛一挑,但還是再次詢問了一番。

“我突然想起來還有事情,晚點再同你說。”竇駙馬這次聽清了,不過他並沒有回答,反而是尋了個藉口離開。

等人一走,昌平長公主就把方纔描眉的東西全扔在了地上。

“娘,你這是又跟誰生氣呢?”竇明正好過來,看着這一地狼藉納罕地問道。

昌平長公主沒好氣地開口:“同你爹爹。”

“爹爹?”竇明小心翼翼地避過地上的殘骸坐到了長公主的身邊,“不該啊,爹爹最近對娘很好,怎麼會做出惹你生氣的事情呢?”

不對頭。

昌平長公主這兩天就覺得竇駙馬有幾分不對勁,但是說不上來是哪裏不對勁,今日聽竇明提起來她才抓住了一些線頭。

事出反常必有妖。

她深吸一口氣,並沒說出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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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是竇明笑道:“娘,我看你就是最近累了,先前你不是日日期盼爹爹能如此待你嗎,如今他這般正如娘所願,娘怎麼還不高興了呢?”

竇明這話像根刺,正紮在昌平長公主心頭最軟處。

她指尖無意識地摩挲着案几邊沿,描得精緻的眉毛漸漸擰起——二十年來相敬如冰的駙馬,爲何突然轉了性子?

“明兒,你爹這幾日可曾去過靖北王府?”她突然問道。

“沒有去過。”竇明搖了搖頭,“爹爹近來要麼在書房,要麼在娘這裏,好似根本就沒有出過府。”

她看着昌平長公主的臉色,猶豫片刻才道:“娘,我覺得肯定是爹爹看穿那個昭昭的真面目,這纔會不搭理她的,您就別擔心了——”

昌平長公主指尖在案几上輕輕敲擊,發出沉悶的聲響。她擡眼望向窗外,夕陽的餘暉灑在庭院裏,給一切都鍍上了一層血色。

“那他可曾提過昭昭?”她聲音很輕,卻帶着不容忽視的銳利。

竇明歪着頭想了想:“沒有啊,爹爹這幾日同我說的都是些家常話,從未提起過那個野丫頭。”

昌平長公主眉頭微蹙。

這不對勁。

竇駙馬對昭昭的疼愛她是看在眼裏的,即便昭昭去了靖北王府,他也該時時掛念纔對。

“娘,您怎麼了?”竇明察覺到母親的異樣,小心翼翼地問道。

昌平長公主收回思緒,勉強笑了笑:“無事,對了,你與駱家公子的婚事籌備得如何了?”

提起婚事,竇明臉上立刻浮現出嬌羞之色。

“都準備得差不多了,只是……”她咬了咬脣,“爹爹說要給我添一份豐厚的嫁妝,可這幾日卻不見動靜。”

“你爹近日事忙,回頭我提醒他。”昌平長公主安撫地拍了拍女兒的手,心裏卻越發疑惑。

竇駙馬向來言出必行,既然答應了要給明兒添嫁妝,絕不會拖延。

除非……

他另有打算。

這個念頭一起,昌平長公主心頭猛地一跳。

“娘,您臉色怎麼這麼難看?”竇明擔憂地問道。

昌平長公主強自鎮定:“許是有些乏了,明兒,你先回去吧,我想歇會兒。”

待竇明離開,昌平長公主立刻喚來心腹侍女:“去查查駙馬這幾日的行蹤,特別是他是否私下與靖北王府有聯繫。”

侍女領命而去,昌平長公主獨自坐在窗前,夕陽將她的影子拉得很長。

她想起竇駙馬今日爲她描眉時的神情——那般專注,卻又那般遙遠,彷彿透過她在看另一個人。

她冷笑一聲,立時站起身來:“備馬,本宮要進宮。”

昌平長公主在宮中是有特權的。

馬車直接停在了鳳儀宮的門前。

皇后已經在鳳儀宮裏等了許久,看到她來,直接冷哼一聲:“本宮還以爲昌平長公主辦不成差事,不會再來見本宮了呢。”

“皇嫂說這話未免有些喪良心了——”昌平長公主見她這般態度,心裏添了幾分不滿,直言道,“要非是我在從中周旋,聖上怎麼會這麼快就病倒,六皇子又怎麼可能這麼快就監國呢?”

“只是監國而已——”

皇后猛地將茶盞擲在案上,瓷底與檀木相擊發出刺耳聲響:“我要的是他登基!是讓他給我的皇兒報仇雪恨!“

殿內薰香繚繞,鎏金狻猊爐中青煙筆直上升。

“皇嫂急什麼。”她指尖劃過袖口金線繡的纏枝紋,“當日四皇子被你下令扔下枯井的時候,也沒見你顧及母子情分啊——”

“好好的,提這麼晦氣的事情做什麼!?”

皇后猛地攥緊鳳袍袖口,金線刺繡的牡丹在她掌心皺成一團。

她眼角餘光掃過殿角垂首的宮人,那些頭顱立刻垂得更低了,彷彿一叢叢沒有生命的石雕。

“你今日進宮,就爲了說這些廢話?”皇后從牙縫裏擠出這句話時,窗外的暮光正斜斜切過她半邊臉頰,將保養得宜的面容割裂成明暗兩半。

昌平長公主忽然傾身向前,發間金步搖在昏暗中劃出細碎流光:“不過是突然想起來罷了——六皇子既已監國,離那個位置不過一步之遙。”

“倒是竇家……”

“竇駙馬又鬧什麼幺蛾子?”皇后敏銳地捕捉到她話裏的遲疑,染着蔻丹的指甲掐進掌心,“莫非又是爲了那個上清觀來的私生女?”

窗外忽起一陣疾風,卷着殘葉撲在雕花窗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