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兄弟和睦,手足情深

發佈時間: 2025-05-04 18:23: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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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逸聲音微啞,語調懶散,話語間帶着濃濃的倦意。

那聲音乍然傳來,唬得楚懷謙一愣,他驀然轉身:“二郎醒了?可是大哥擾你午休了?”

“大哥說哪裏的話?這樣熱的天,大哥既來了,便喝盞茶歇歇腳吧。”

楚逸說完兀自倒了盞茶,擱在身旁的石桌上。

長隨一擡眼,連忙笑着湊上前。

“哎呦呦,二少爺可是不敢巧了!大少爺還要去參加郢王妃的生辰宴,瞧這時辰只怕再耽擱下去要遲了,再丟了咱們家的臉面。”

“是啊二郎,那些高門一向瞧不起咱們,再遲了惹人閒言,大哥等回頭閒了再來叨擾。”

楚懷謙溫聲附和,說罷提腳就走。

“大哥,說來二郎也許久未見大哥了,不過一盞茶的功夫,大哥都不肯留步嗎?郢王妃生辰宴定在酉時,大哥此刻便要走是嫌棄弟弟這裏的東西不乾淨?”

楚逸修長的手指,來回搖着那發黃柄芭蕉扇,芭蕉扇掀起的微風,又將他那烏黑的長髮揚起。

楚懷謙腳步一滯,楚逸言行舉止竟叫他打心底覺得陌生。

他衝長隨使了個眼色,這才緩步走進院子,坐在楚逸對面。

“二郎何出此言,雖說大哥常年在外奔波,我們兄弟二人不常相見,但大哥心頭還是惦念着你的,你與凌兒不同,是在我跟前長大的孩子。”

楚逸嘴角勾起一絲笑,擡手將方纔那杯沒喝的茶倒掉,又重新沏了一盞擱在楚懷謙面前。

“是啊!逸兒小時候總喜歡跟在大哥身後,大家都說我是大哥的小尾巴。”

四目相對,楚懷謙心頭一驚。

楚逸的確笑着,可他眼底的不屑彷彿是在嘲諷他的虛僞。

他倏地垂眸,抿了口茶,不動聲色打量起面前的男人。

記憶中那個整日跟在他屁股後頭叫哥哥的小孩,那個在冰湖中絕望大喊大叫的小孩,那個躺在牀上一言不發直愣愣看天的小孩,不知道什麼時候不見了。

眼前這個男人,若非府內衆人都喚他二少爺,他是斷然不敢相認的。

男人長得既不像父親,也不像秦姨娘。

他皮膚很白,白的沒有血色。

唯一不變的是那雙眼眸,仍舊黑得駭人,卻也叫他莫名的心安。

但……同樣是那漆黑的眼眸,他卻看不透了。

“這茶叫高山一枝香,是前些日子凌兒拿過來的,我家娘子很是喜歡,大哥也嚐嚐。”

楚懷謙手一頓,隨即笑了:“回府數日總聽下人們說你與弟媳相處的極好,大哥也就心安了。”話罷他竟抄起茶盞一飲而盡:“大哥以茶代酒,祝你們……”

“祝你們……”

楚懷謙啞然,好半天都沒想出一句合適的字句來。

一提起萬馨兒腦海裏便浮現,女孩兒羞紅臉頰不敢看他,卻又偷偷去瞧他的場景。

馮掌櫃說他不在店裏,萬馨兒就在店外等候,最長的一次竟整整等了一日。

這樣一個傾心的於他數年的女子,爲何轉頭就變了心?

他想不通。

心中莫名掀起一股無法言喻的焦躁,他到底哪裏比楚逸差了?

楚逸又幫着添了盞茶笑道。

“呵呵!想來大哥是在外頭久了將夫子教的全都給忘了,若叫父親知曉必定又會打大哥手板了,逸兒還記得當年大哥在水榭讀書的模樣!”

“楹柱花榭前簾蔓隨風舞動,天氣酷熱難耐,夏蟬‘吱呀’‘吱呀’地叫着,水謝里卻異常涼快,說來好似也是這樣炎熱的一個午後。”

驟然憶起當年事,兄弟二人間的氣氛緩和了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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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懷謙嘆了口氣,順着話頭說道:“是啊!那日我也記得清楚,是爹爹頭一回打我手板呢,逸兒你扯着我的衣袖擋在大哥身前,不叫父親……打我。”

說到此處,他只覺鼻頭一酸,曾幾何時他與楚逸曾是那般兄弟和睦,手足情深。

府裏的人都說秦姨娘是患了瘋病的,可楚懷謙覺得不是,因爲他也無數次瞧見母親望着窗外發呆,悄悄抹淚。

若這樣就是得了瘋病,豈不是人人都瘋了?

秦姨娘不受寵,府裏的下人時常會苛待二房。

小毛頭喫不飽,便會跑去找他。

小毛頭愛喫桃花酥、桂花糕、廣寒糕、栗子糕,還有軟酪,但凡是甜的無有不喜的。

一來二去,他瞧見小毛頭愛喫的點心會特意留下來,等母親睡下再偷偷去找小毛頭……

小毛頭非常怕疼,連被蚊子叮個包,也要撇嘴嚎個幾聲。

“大哥!那蚊子爲何總叮我?大哥幫逸兒捉蚊子!”

“大哥你瞧!逸兒被叮了好大一個包……”

“大哥!大哥……”

明明這樣一個怕疼的孩子,卻飛撲到他身前,替他去擋父親的戒尺。

曾幾何時他們是這樣的親密無間,可他卻被嫉妒衝昏了頭,做出了那種事情!

“小毛頭……”

楚懷謙喃喃出聲。

對面男人睫毛微顫。

楚逸兀自斟了杯茶,氤氳的水霧嫋嫋,遮掩了那有些溼潤的眸光。

“爲什麼見死不救。”

隨着茶盞落地,“咚”的一聲,楚懷謙驟然回神,他神情慌張,倏地站起身,隨後像是覺得不妥又重新坐下。

“二郎,你……你說什麼?”

楚逸沒有回答,院子裏寂然無聲,二人像是被定在了原地,只剩下枝頭的蟬鳴時有時無。

“大哥慌什麼?”

楚逸嗤笑一聲:“逸兒是想問大哥還記得那日萬家送來的定親信物嗎?”

“定……定親信物?”

楚懷謙心不在焉,一時沒反應過來。

“是用羊脂白玉做得璧環,送來咱們府上的只有一半,我記得當年田媽媽說那是萬家送來當做定親信物的。”

楚懷謙將一直攥在手心的茶盞擱在桌上,緩緩吐了口氣。

他記得那半塊羊脂玉,當年還抱怨過萬家小氣,可一時半會的確想不起來放在何處了。

“二郎問起那羊脂玉是有何要緊之事嗎?我方纔回府一時半會兒想不起來,等回頭有空了叫長隨去翻翻。”

“如此便有勞大哥了,那玉佩是祖父常年佩戴在身上的心愛之物。我家娘子說那到底是萬家的東西,不好放在兄長手中,以免招人閒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