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鬱府

發佈時間: 2025-05-06 13:07: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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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打出生之後便過着錦衣玉食的生活,被鬱相夫人含在嘴裏怕化了,捧在手心裏怕摔了的鬱家金苗此時趴在鋪了厚厚軟墊的牀上,粉嘟嘟的雙脣時不時地張開叫上一聲,叫得聲音都嘶啞了,心疼得給他屁股蛋親自上藥的鬱相夫人直掉眼淚。

到底誰吃了雄心豹子膽,竟敢打她的寶貝兒子!

“去查!一定要去查!”鬱夫人一雙杏眼淚中含狠,“對相府公子不敬,那就是對相府不敬!對臣兒不敬,那就是對相爺不敬!這樣一個目中無人的東西,必須把他查出來,讓他明白對相爺不敬的後果!”

“啊!娘,您下手輕點兒!”鬱方臣扭頭大叫。

鬱夫人驚覺自己一生氣下手不覺中就重了,連忙輕輕揉了揉,又吹了數口涼氣,邊吹邊道:“不疼,不疼啊,乖兒子你忍着點。”

“哼!”坐在一邊雕花寬椅上的一名年輕俏麗的女子斜了一眼,恨鐵不成鋼地道,“這點疼就受不了了?不就是被人打了幾下屁股,不知道的人還以爲怎麼了。”tqR1

“姐,捱打的不是你,你當然不疼。”鬱方臣啞着聲不滿地嚷嚷,“你弟弟這麼大都沒被人打過,你還坐着說風涼話。”

“要換作是我,也不會像你這麼沒用,只有捱打的份兒!”鬱明珠一臉嫌棄,“這麼大的人了,還被人打屁股,說出去都丟我的臉。”

鬱方臣被她話一堵,頓時一噎,什麼話都反駁不了,只得把頭扭向鬱夫人,眼淚汪汪地求助,“娘,您看姐姐,不安慰我也就算了,還罵我。”

“珠兒!”鬱夫人更爲心疼,轉頭說女兒,“你弟弟受了委屈,你怎麼還氣他。”

“鬱方臣,你都多大了,說你兩句還要娘替你出頭?”鬱明珠火氣騰地上來了,“娘,您再這樣慣着他,他什麼時候能長大?都十五歲的人了,平日裏沒人敢惹他,京都城內讓他橫着走,他還真以爲沒人敢對他如何,今日有人稍稍一動手,便連個還手之力都沒有,咱相府的臉面都讓他給光了。如今整個京都的百姓都知道了,原來相府家的公子也就是個虛張聲勢的,半點真本事沒有,您看着吧,有的是人笑話他。”

樹後的雲微瀾贊同地點頭:這話說對了,這小兔崽子絕對是個繡花枕頭稻草芯。

由此,對那俏麗女子也就多打量了兩眼,聽她說話,倒是比小兔崽子要懂道理,只是不知是不是也是個仗着權勢慣於作威作福的,對於弟弟犯了錯差點撞死人的事半點不提,對相府的臉面倒在乎得很,看來也就那麼回事。

屋內,鬱夫人臉色很不好看,“你說的娘都明白,正因爲如此,才更要把那人查出來,否則相府還有什麼威嚴可言。”

“算了吧,娘。”鬱明珠嗤了一聲,“我可是聽說,弟弟縱馬過街,差點把人給撞死了,爲了這事,人家纔打他屁股出氣,就這事來說,人家有什麼錯?我倒覺得這頓打打得好,若不給他點教訓,他就不知天高地厚,以後還不定惹出什麼禍來。”

唷!

屋後的雲微瀾讚賞地笑了,剛說她只在乎相府的臉面,後面就把鬱方臣縱馬的事給提了,不但提了,還將對錯分了個清楚明白,不錯。

“姐,有你這麼幫外人說話的嗎?”鬱方臣指着半邊紅腫未褪的臉,委屈地道,“你看看,他竟然還敢打我巴掌,我的臉現在還腫着呢。我長這麼大,連爹都沒打過我巴掌,他還真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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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這打的哪是臣兒的臉,分明是相府的臉面。”鬱夫人拉過薄被輕輕蓋在他身上,拿過另一瓶藥膏挑了點出來,萬分輕柔地在他臉上那些紅腫的地方塗抹着,保養良好的面容有着深深怒火,對他道,“這事兒娘絕不姑息,等你爹爹回來,一定讓他替你作主。”

“我看爹爹回來也是我這個話。”鬱明珠道,“娘,弟弟這麼大了,也該讓他懂事了,一天到晚只知道玩兒,何時能成大器?”

“娘,您看姐姐,都敢頂撞起您來了。”鬱方臣不高興被人數落,對這些話尤其不愛聽,“我看啊,您也管不住姐姐了,還是趕緊給我找個姐夫吧。”

“鬱方臣!”鬱明珠俏臉一沉,喝道。

“鬱明珠!”鬱方臣回了一嘴,而後撇了撇嘴,一臉的滿不在乎。

“這事你還真別罵你弟弟。”鬱夫人抹着藥膏,頭也不擡道,“你及笄已兩年,京都跟你一般年紀的閨閣千金便是沒嫁人,也大多定了親。自古兒女親事都遵從父母之命,你偏說要自己挑,沒有合心意的便不嫁。娘慣來疼你們倆,你爹爹也由

着你胡鬧,想着以咱們相府的門楣,女兒還能愁嫁不成?說起來也是有私心,想留你在家裏多親近幾年。可你看不上別人也就罷了,非把上門來提親的媒人奚落得出不了門,那些京都有名的公子被你挑得全是毛病,你看看現在,還有誰敢上咱這相府來提親。”

“娘,您怎麼又提這事兒!”鬱明珠騰地一下站起來,繃着臉道,“沒人提就沒人提!婚姻是終身大事,若是跟一個自己都不喜歡的人過一輩子,這婚成了還有什麼意思?我寧可不嫁!”

“珠兒!”鬱夫人停了手,也沉了臉。

“娘,您別說了。”鬱明珠不想再聽這個,快步往外走,“您還是先管好弟弟吧,他是咱相府的獨子,將來相府的門庭還指望他呢。”

門簾珠子嘩啦一陣響,一道鵝黃身影大步走了出去,守在門邊的丫環連忙跟上。

雲微瀾由於處於屋子後面,倒不會與鬱明珠對上,等她走遠了,再看向屋內,但見鬱夫人胸口起伏,似乎被這個女兒氣得不輕,鬱方臣雖然成功地將火苗引向了姐姐身上,但看到母親生氣卻也不敢作聲,默默地趴着不敢動。

許久,他才小心地拉了拉鬱夫人的手,“娘,您別生氣,剛纔我都是胡說的,姐姐不肯嫁人,我看她是捨不得離開娘呢。再說了,姐姐那麼漂亮,又是相國的千金,若是她都嫁不出去,那全天下的姑娘都要成老姑娘了。”

鬱夫人聽了忍不住笑起,點了下他的額頭,“你呀,就知道哄娘開心。”

鬱方臣嘿嘿一笑,“那兒子捱打的事……”

“你放心吧,這事有娘在,一定不會讓你白受這份委屈……”

“那你想怎樣?”鬱夫人話未說完,門簾又是一響,有人從屋外走了進來,語聲帶着常人少有的威勢。

來人揹着光,只看出一身深紫色的官服,但從他走路的姿勢與說話的方式,便可猜出來人身份。

大魏朝的鬱相,小兔崽子的爹。

許是做官做得久了,又是位居百官之首,那一身的氣勢便是回了家也改不了。

“老爺,你可回來了。”鬱夫人連忙站起來上前幾步,挽住鬱相的胳膊走向牀邊,“看看咱們家臣兒,都被人打成什麼樣兒了……”

“別說了,我都知道了。”鬱相沉聲道。

鬱夫人很是驚訝,“這麼快你就知道了?聽誰說的?”

鬱相不答話,站在牀邊居高臨下地注視着鬱方臣,面無表情的臉上看不出什麼想法。

鬱方臣眼神一縮,掙扎着起來,小貓兒似地叫了聲:“爹爹。”

一看就是頗爲怕這個老子。

鬱相的眼神在他紅腫的臉上停留了片刻,不帶語氣地道:“好好養着,這段日子就不要出門了。”

鬱方臣“啊”了一聲,小眼神偷偷地瞄向了鬱夫人。

老爺子這是下了禁足令了,那他這頓打不是也白捱了?

身上突然一涼,一個阻擋不及,鬱夫人已呼地一下扯開他身上的薄被,露出他光溜溜的半個身子。

鬱方臣趕緊扯了回來,雙手死死地抓住被角,另一半沒捱打的臉蛋也給憋得通紅,顯然是跟當爹的沒怎麼親熱過,對這袒誠相見臊得慌。

雲微瀾見他那模樣,忍不住咧了嘴。

“老爺,臣兒這傷要養,但這事兒也不能就這麼算了。”鬱夫人放了手,“你也看見了,那人下手可沒留力氣,臣兒這會連路都走不了,還是人擡着回來的。”

見鬱相不語,她又說道:“這京都誰不知道臣兒的身份,就算是朝中的大臣們,見了臣兒都得賣你幾分面子,今兒倒好,居然有人在大街上就敢對臣兒下手,擺明了就是不將老爺放在眼裏。這事要不追究,不說市井百姓,便是朝中的大臣還不知道怎麼看你。”

“依你的意思,該當如何?”鬱相併不表態,只是反問道。

鬱夫人仔細地看了眼他的神態,道:“怎麼也得將那人抓起來,送到京兆府,讓張同依照大魏律法去處置,治他個無故毆打他人之罪。”

“你倒也知道大魏律法。”鬱相這才哼了一聲,“若是按照大魏律法,那也是你兒子縱馬過街,險致人命爲先,你若是想讓別人坐牢,就先做好讓你兒子進大牢的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