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婚庚帖?
也就是說白嵐茵曾是楚逸的未婚妻?
萬馨兒心口發悶,一個趔趄靠在了門板上。
“哐當。”
聲音不大,卻吸引了楚逸和白嵐茵的注意。
白嵐茵回眸,微微蹙眉。
“小逸!馨兒是不是出事了?你……要不要去瞧瞧她?該不會是因爲我而生悶氣了?”
“離開了十幾年的人爲什麼又突然回來?白嵐茵你的目的是什麼?”
楚逸語調驟然陰戾。
白嵐茵倒吸口涼氣。
“我……我能有什麼目的?”
“小逸你想太多了!我纔回郢都,聽聞大夫人身體不好特意前來拜訪,又想着今日是你生辰纔過來的。”
“是嗎?”
楚逸目光落在那碗還冒熱氣的長壽面上,若真如白嵐茵所說那面只怕早就喫不成了。
男人擡眸,漆黑的眼眸死死盯住白嵐茵,看的她汗毛倒豎,脊背一陣陣發涼。
“小逸你放心,姐姐沒有別的意思,只是想感謝你當年的救命之恩。今日是你生辰,我就不留下擾你興致了。”
白嵐茵強忍心慌走出西小院才喘了口氣,目光時不時看向小院內,心有餘悸地拍了拍胸口。
若非大夫人傳信,要與她和懷謙說親,打死她也不願回來。
只是沒承想當年個白淨惹人憐愛,拉着自己叫姐姐的小男孩會變得如此讓人膽寒。
而那個牙尖嘴利的丫頭就是原先與懷謙有婚約的萬家女?
先前母親還以爲大夫人誆騙他們,白嵐茵輕輕吐了口氣,今個兒見面一瞧總算放下心來。
她終於可以如願嫁給楚懷謙了!
直到白嵐茵的身影徹底消失,楚逸才移開目光看向次臥。
木門並不隔音,白嵐茵走了萬馨兒一定可以聽見,可她卻沒有打開門。
楚逸揉了揉額角。
“百福,送我回房。”
“二少爺您還未用飯,可要送飯食進屋,二少奶奶出門前叫奴才備下了。”
百福看出楚逸正心煩意亂,還是小心翼翼回了話。
二少奶奶費了好幾日的心思,若再耽擱下午時辰就快過了。
“不用,你擡我上牀!”
百福不再多說,垂眸退出主臥。
白嵐茵的出現讓他好不容易纔拋出腦後的恥辱記憶全部涌上心頭,他的胸腔像是被巨石狠狠壓住,怎樣都擺脫不了。
無力感、屈辱感,還有那種被全世界拋棄的感覺。
曾幾何時,那個小小的他也是這樣躺在牀上絕望地望着牀頂。
“老爺,白家毀親了,白老爺攜家帶口連夜離開了郢都。”
“知道了。”
“老爺,二少爺整日將自己關在房中不願治腿,再這般耽擱下去只怕會一輩子癱在牀上。”
“知道了。”
“老爺,老太太說要給二少爺慶祝生辰,可大夫人不願非要給二小姐過冥誕。”
“知道了。”
一聲聲“知道了”不停在耳邊迴盪。
母親意外身亡,父親不聞不問,他癱瘓在牀。
一夕之間,他像只被遺棄的小鳥,失去了所有庇護。
他永遠無法忘記第一次拉在牀上,侍女幫他換牀時嫌棄的眼神。
尊嚴被踐踏,屈辱感再次涌上心頭,耳邊彷彿有無數聲音時刻在提醒着他。
“楚家二少爺是個斷腿的殘廢!”
“他又醜又肥,性格兇暴殘忍!”
“他殺人不眨眼!許多大姑娘都叫生生折磨死了!”
他痛苦地閉上雙眼,死死抱住雙腿。
“不是的!不是的!不是這樣的!”
男人蜷縮在牀榻上,瘋狂搖頭。
他的身體微微發顫,彷彿已經陷入無盡的恐懼之中。
良久。
滿頭大汗的男人陡然睜開雙眼。
月掛枝頭,夜色清冷。
忽然,男人直起身子坐在牀沿邊,目光落在雙腿上。
許久才長長舒了口氣。
“一切都過去了。”
楚逸擡手摸了把汗,正準備重新躺下,目光卻落在了枕邊的木匣之上。
那木匣出自華寶齋,他一眼便認出來了。
忽而擡眸,微微側目,並沒有聽見女人熟悉的呼吸聲。
萬馨兒還沒睡。
男人修長的手指拿起木匣子,打開。
黑眸緩動。
木匣中竟是一根竹葉形狀的簪子。
除此之外還有一張信紙。
回想起萬鑫兒提着裙角跑進院子的模樣,楚逸一臉不可置信。
這該不會是那丫頭送給他的生辰禮物?
雙手不自覺微微發顫,楚逸強壓着洶涌的心情打開了那張信紙。
“鴛鴦交頸期千歲,琴瑟諧和願百年。”
紅脣輕啓,他一字一句反覆唸叨這句詩。
一遍。
兩遍……
卻無論如何也壓制不住那顆躁動的心。
寂靜深夜,輪椅吱呀吱呀滾過地面,聲音格外明顯。
萬鑫兒聞聲睜開雙眼,都這個時候了癱瘓少爺竟然還沒睡?
那麼晚了他要去哪?
思緒還未回籠,就見吱呀聲停在她門前。
萬馨兒猛然從牀上坐起,眼神直勾勾望着木門。
這個時間楚逸爲什麼會來找她?
難道是來解釋白嵐茵的事情?
腦子裏飛快閃過無數思緒,一顆心砰砰跳個不停。
可好半天楚逸都沒有敲門。
她也沒聽見輪椅重新滾動的聲音。
楚逸到底在幹什麼?
心跳不停加速,萬馨兒都呼吸急促,快喘不過氣了。
“咚咚咚!”
敲門聲陡然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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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馨兒一怔,腦子裏想着要去開門,可兩條腿如同灌鉛,根本不聽使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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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子……你睡了嗎?”
嘴脣乾澀,舌頭彷彿也黏在上顎上,嘴角張了又張就是沒有說出一個字。
萬馨兒沒有回答,楚逸也沒再繼續去問。
門外似乎又恢復了寂靜。
可就在此時,男人暗啞的聲音又突然響起。
“娘子……我知道你沒睡。”
緊接着“吱呀”一聲。
她便對上了男人那雙漆黑的眼眸。
而在雙腿間,赫然放着她送的木匣子。
清冷的月色下,楚逸直勾勾望着她。
分明夜色漆黑,可她就是看得真切。
她回神,快步向楚逸走去,可就在快到楚逸面前時,卻停下了腳步。
“夫君,夜已深,你找我有事?”
男人骨骼分明的手指從胸前夾出張信紙,緩緩打開。
“鴛鴦交頸期千歲,琴瑟諧和願百年。”
“這是娘子送我的生辰禮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