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蓮在許問年的澆灌下漸漸有了緋色,卻是沒有半點盛開的跡象——
一連月餘。
許問年的身子明顯有些喫不消了。
昭昭看在眼裏,卻是不能直接制止他的行爲,只能去尋清歡:“師伯,問年哥哥的身子只怕已經受不住了,難道就不能讓別人替他嗎?等清音師姐醒了,只怕……”
“昭昭。”閒善打斷了她的話,“我知道你現在擔心許公子的身子,可這雪蓮不能中途換人,不然會適得其反。”
“可是……”昭昭隔着窗子,看着許問年虛弱的背影仍舊是有些不放心的。
就在這個時候,雪蓮突然劇烈震顫,蓮瓣層層綻開,露出核心處一顆跳動的光卵。
光卵中浮起個拇指大的小人,眉眼與宋清音一般無二。
“魂精已成!”清歡拂塵一掃,小人化作流光沒入宋清音眉心
牀榻上的人兒睫毛輕顫,在衆人屏息中緩緩睜眼。
宋清音動了動自己的手指頭,顯然還沒有從震驚中回過神來,卻猛然坐起身來,問道:“道元呢?我的反噬之法沒有起效用嗎?”
“別急。”清歡坐到了她的身旁,連忙握住了她的手,道,“你已經制服道元了,差點醒不過來,幸好還有許公子救你……”
她連忙將這些日子的事情細細說給了宋清音聽。
外頭一切都已經恢復了平靜,宋清音自然也就鬆了口氣。
她看向清歡,眸子裏滿是愧疚,道:“師父,對不起……我沒能完成你的囑託,沒能將爲那些忠良討回一個公道,如今還要你爲了我的事情而操心。”
“傻孩子。”清歡摸了摸她的頭,“你的確是辜負了我的期望,了架不住你有一個好夫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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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打王爺登基以後,便廢了先帝的一些舉措,重審前朝冤案,不知爲多少人討回來公道,就連那些忠良後代都得到了妥善安置,日後不必再發愁了。”
清歡的話不過剛剛說完,屋外突然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魏璟焰大步踏入,龍袍上還沾着未化的雪粒。
當他看到倚坐在牀榻上的宋清音時,整個人如遭雷擊般僵在原地。
“清音……”他的聲音沙啞得不成樣子,三步並作兩步衝到牀前,卻在即將觸到她時猛地停住,生怕眼前人是幻覺。
宋清音望着他猩紅的眼眶和消瘦的臉頰,心頭一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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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緩緩伸出仍帶着涼意的手,輕輕撫上他的面龐:“陛下這是要學那些昏君,爲個女子荒廢朝政麼?”
魏璟焰一把將她摟進懷裏,力道大得幾乎要將人揉進骨血。
他埋首在她頸間,滾燙的淚水浸溼了她的衣襟:“朕寧可做個昏君……朕也可以不要這皇位……”
清歡悄悄退了出去,將空間留給這對久別重逢的眷侶。
屋門外,壽聞正扶着面色蒼白的許問年走來。
少年見到清歡,勉強扯出個笑容:“道長,姐姐她……”
“醒了。”清歡目光落在他幾乎透明的手腕上,眉頭緊鎖,“你失血過多,現在最是需要好好休息的時候,等你休息好了,不如也拜在我的門下,由我來教授你道法,日後你也能爲國爲民做出些貢獻。”
許問年聽了這話,眼睛都亮了:“真的嗎?”
他一直都很爲難自己幫不上宋清音的忙,可要是能學了這些,日後也就不必愁了。
日子漸漸暖和了起來。
因先帝和昌平長公主一己之私而喪命的那些將士全都得到了妥善了安葬,魏璟焰和宋清音更是改革朝政,重修律法,善待忠良,爲百姓謀福祉。
不過幾月的光景,百姓安居樂業,紛紛誇讚起這對年輕的帝王夫婦來。
宋清音看久了後宮的內務,只覺得眼睛痠疼,不過才推開窗子,想要看看外頭的景色,卻正好看到了進門來的魏璟焰。
魏璟焰長臂一伸將人摟在了懷裏,笑道:“皇后這些日子未免太忙了些,竟然連朕都給忽視了,看來朕着實要考慮考慮納新人了。”
宋清音原本還想從他的懷裏掙脫出去,可突然聽到了這話,立刻瞪了眼睛。
“你敢!”她惡狠狠的威脅。
魏璟焰低笑一聲,將她摟得更緊:“朕怎麼不敢?”
他故意拖長了語調,在宋清音即將炸毛的前一刻,忽然從袖中取出一卷明黃聖旨。
“這不,新人已經選好了。”
宋清音展開一看,竟是封許問年爲靖王的詔書。
她怔了怔,眼眶突然紅了:“你……”
“朕答應過你,要給問年一個家。”魏璟焰輕吻她的發頂,“明日早朝就宣旨,讓他搬進靖王府,聽說清歡道長已經收他爲徒了?”
宋清音點點頭:“他很是用功,只是師父和師叔在對付道元的時候受了重傷,如今重建上清觀的所有事宜全都是師姐在打理,倒是給了他們兩個功夫來教授問年。”
“只是,昭昭那孩子還是不能從竇駙馬的死裏走出來,正在大江南北尋找能夠讓人起死回生的法子呢。”
她話音落下,忽然想起什麼似的揪住他的衣領:“等等,你剛纔說‘新人’?”
魏璟焰大笑,變戲法似的又摸出個錦盒。
盒中一對白玉雕的並蒂蓮髮簪在陽光下瑩瑩生輝。
“下月春祭,朕要帶新冊封的皇后同乘龍輦遊城——“他執起髮簪爲她綰髮,“某些人當初可是連封后大典都錯過了。”
宋清音垂首,任由他親自爲自己戴上髮簪。
耳邊還傳來魏璟焰的話:“要是我敢納新人,只怕母后就先不會放過我——”
他溫熱的呼吸吐在宋清音的耳畔,突然將人打橫抱起。
聽得她一聲驚呼,魏璟焰卻是心情大好。
他將人放在牀榻上的衿被裏,俯身在她眉心落下一吻:“所以皇后娘娘現在能安心休息了嗎?這些奏摺——”
他指了指案頭堆積如山的卷宗:“交給爲夫就好。”
“咱們要是再不能要個孩子,只怕母后真的要有意見了。”
窗外春雪初融,一枝紅杏斜斜探過朱牆。
本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