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珞珈回了營帳,換上了套她最喜歡的衣裙,散了頭髮,用髮簪隨意挽在了腦後。
江離憂方纔出去了,回來正好撞見雲珞珈快步往外走。
她還未問出口雲珞珈做什麼去,就見雲珞珈飛奔着離開了。
她水藍色裙襬在風中飛舞,本是飄逸的背影,卻讓江離憂感受到了決絕的味道。
江離憂在原地愣了一會,忽然看到雲珞珈駕馬往戰場的方向疾馳而去。
她登時嚇了一身冷汗,愣在了原地。
看着雲珞珈遠去的背影,她的心臟顫抖起來。
擔心雲珞珈出事,她慌忙跑去找君青宴。
找了許多人打聽,才找到戰略帳篷的位置。
雲珞珈駕馬往戰場的方向疾馳,髮簪掉落,長髮隨着裙襬在漫天黃沙中飛舞。
越是靠近戰場,傳來的聲音就越發的慘烈。
兵刃相交的聲音,夾雜着受傷士兵的怒喊與哀嚎。
雲珞珈從不覺得自己心善,可卻也不是惹了事情不敢承擔之人。
這些士兵,本不該死。
在戰場的漫天黃沙和刺目的鮮血中,一抹水藍色的身影闖入了其中。
雲珞珈邊駕馬往前衝,邊大喊:“澧朝攝政王妃要見北疆太子,讓他出來見我。”
她並不爲離開時沒有殺夜承宣而後悔。
因爲就算是殺了夜承宣,北疆皇帝一樣會發動戰爭。
到時候戰爭的由頭依然是她妖顏禍水。
是她勾飲了北疆太子,害的北疆太子慘死,北疆要爲太子報仇。
說不定到時候還會要求拿她來祭旗。
她在大軍中穿梭,手中奪下了澧朝的戰旗,在空中揮舞,從空間拿出擴音喇叭繼續喊:“澧朝攝政王妃要見北疆太子,讓他出來見我。”
此事既然是因她而起,那便由她來了結。
站在城樓上指揮觀戰的夜承宣,看到人羣中那抹水藍色的身影時,眼睛倏然眯了起來。
她到底是出現了。
他就知道她心善,無法忍受旁人爲她而死。
兩方大軍都知道雲珞珈對於他們主帥的重要性,自然是沒有一個人敢傷了她。
所有士兵都避免傷害到她,在她駕馬過來時儘量避開。
就這樣,雲珞珈暢通無阻的穿越了戰場,在城牆之下停了下來。
她很遠就看到了站在城牆之上的夜承宣。
停下之後,她仰頭看着城樓之上那個對她勢在必得的男人,揚脣笑了起來,“太子殿下,你可是想要我,休戰,我們聊聊。”
夜承宣垂眸看着雲珞珈,嗤笑了聲,“你以爲孤會受你擺佈?既然你不願意與孤在一起,那麼孤就滅了澧朝,滅了你回去的路,讓你只剩孤可以依靠。”
雲珞珈沒有與他廢話,把手中不知道何時出現的匕首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她揚脣看着城樓之上的夜承宣,眼底是決絕的笑意,“鬱林,既然你要陷我於不義,想要逼死我,那我便如你所願。”
在看到雲珞珈架在自己脖子上的匕首,還有她眼底的決絕,夜承宣瞬間慌了。
他的手扶着城樓的圍牆,本就蒼白的手指節處因爲用力泛白。
“你非要如此逼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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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目光緊緊的盯着雲珞珈,聲音隱忍的幾乎破碎。
“明明是你在逼我。”
雲珞珈苦笑,拿着匕首的手用力了些,脖子上滲出嫣紅的鮮血,鮮血很快在水藍色的衣領上暈染開。
“不要!”
“珈兒,不要!”
君青宴和夜承宣的聲音一同發出。
雲珞珈回眸看了眼駕馬靠近的君青宴,出言制止,“別過來,在那停下。”
若是上位者對權力貪念而起的戰,她無權阻止,也沒有能力阻止。
可因她而起的戰爭,她無法坐視不理。
她若是不聞不問,那餘生都會愧對這場戰爭死去的千萬英魂,更是對不起他們的父母妻兒。
她的命並不比任何人高貴。
死她一個人,避免了血流成河,屍山血海,自然是值得的。
君青宴看到她脖子上的血,嚇得立刻停了下來。
他滿眼都是焦急與恐慌,低聲祈求着雲珞珈,“珈兒,不要傷害自己,你答應過我的,想想我們的念兒。”
雲珞珈看着君青宴,無奈苦笑,“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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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她死了,確實是對不起君青宴和小念念。
可是她不這麼做,一樣對不起他們。
戰爭一旦開始,就是永無休止的。
“雲珞珈,你若是敢傷害自己,我必舉傾國之力滅了澧朝,讓這天下都爲你陪葬。”
城樓之上,傳來夜承宣咬牙切齒的怒吼。
雲珞珈緩緩回頭,目光淡然,嘴角噙着笑,“那也是我死了之後,我死了之後你願意做什麼都與我無關了,我也不需要經受內心的譴責和世人的唾罵了。”
她仰起頭,微微垂下眼眸,攥緊了手裏的匕首。
見雲珞珈要對自己下手,夜承宣的心陡然一顫,目眥欲裂的看着雲珞珈大喊:“不要珈兒。”
雲珞珈掀開眼簾看他,看到他眼底癲狂的猩紅,滿眼痛苦的閉上眼睛,緩緩出聲,“休戰,退兵!”
他緊咬着牙,對着身後的副將大喊了聲,“鳴金收兵!”
他的話音剛落,城牆之上的鼓響了起來,戰場之上的北疆將士收到信號,停止了戰鬥,撤了回來.
夜承宣垂眸看着雲珞珈,面色蒼白,眸光頹然,“我已退兵,你可以放下武器了。”
親眼見過雲珞珈死在他眼前一次了,他無法承受再來一次。
不知道何時泛出的眼淚從眼眶中滴落,消散在邊境的狂風黃沙之中。
雲珞珈不知道何時流下的眼淚,臉頰傳來一片涼意。
她沒有放下手裏的匕首,繼續與夜承宣提要求,“退兵!永不對澧朝發兵。”
她冷情,可卻不是無心。
如此利用君玄翊的感情,她心中無比內疚。
可這感情,她必須利用。
此時不用,日後便再無機會了。
夜承宣看着她脖頸領口的鮮血,忽然笑了起來。
他笑的癲狂。
上次也是這樣。
她永遠都知道他的弱點,永遠都知道如何拿捏他。
他覺得自己就像是一個笑話,笑的心臟發疼。
許久,他才趴在城樓邊緣,對着雲珞珈肆意笑着,“好好好,退兵,我在世一日,便永不會對澧朝發兵。”
他收起了笑意,面若死灰的看着雲珞珈,問道:“如此,珈兒可滿意了?”
他眼底依舊是對雲珞珈的癡狂,只是光逐漸熄滅了。
在身邊所有人都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從城牆上翻身一躍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