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府。
“盛丞相,聖上有請,還請丞相大人隨老奴走一趟吧。”
玉公公帶着幾百禁衛軍,將整個丞相府團團圍住,只是光看神情,就知道他是馬不停蹄趕過來的。
那拂塵之上沾染的血跡,都沒來得及處理。
盛敬棠站在堂前,雙手被廣袖遮住,交疊着置於腹部處,整個人看上去一派安然之態。
“這麼晚了,不知聖上因何事召見老臣?”
玉公公掛着那標誌性的笑容,語氣卻是微冷:“何事老奴就不知了,想必丞相大人應當清楚纔對。”
說着,玉公公話音一轉,聲音陡然變得嚴肅:“貴公子身手不凡,可惜啊……還是年紀尚小,不如丞相大人深謀遠慮。”
話落,玉公公直接揮了揮手,禁衛軍瞬間便一擁而上,暗處也頓時隨之波動,卻在盛敬棠開口的一瞬間消弭。
“玉公公說笑了,乘景年紀小,若是衝撞了公公,還望公公海涵。”盛敬棠說罷,甩了甩袖袍,雙手背於身後,擡腳移步。
“既是聖上召見,那就勞煩公公帶路吧。”
玉公公微微福身,擺了擺手示意禁衛軍退下:“丞相大人請。”
————宗人府。
盛敬棠從馬車上下來,看見眼前的牌子頓時就怔住了,雖只是一瞬,卻還是被玉公公捕捉到了。
玉公公勾了勾脣,在一側福身做了個請的手勢:“丞相大人,請吧。”
“宗人府?”盛敬棠斂了斂怒意,狀似平常的開口:“聖上在宗人府嗎?”
玉公公聞言輕笑了笑,隨即緩緩直起了身子,“聖上不在宗人府,這宗人府,已經爲丞相大人預備多時了。”
盛敬棠眉心狠狠一緊,隨即像是聽見了什麼笑話一般:“聖上這是準備屈打成招嗎?”
玉公公笑着搖頭:“丞相大人還是莫要多言了,先進去吧。”
“至於聖上會如何做,又該如何做,這是聖上的事,老奴可不敢隨意揣測聖意。”
“呵……”盛敬棠冷笑一聲,看着玉公公的眼神也變得陰鷙,臉色極其的難看。
須臾,他擡腳朝着裏面走去,邊走邊緩緩開口:“勞公公與聖上說一聲,老臣在宗人府,恭候聖上。”
玉公公聞言臉色瞬間便是一冷,好狂妄!
都到這時候了,還敢這般藐視皇威,真當聖上拿他沒法子了嗎?
見人已經進去了,玉公公也懶得再多待,轉身將拂塵狠狠一甩,朝着身側的一人使了個眼色。
“去換崗吧,一只蚊子都不許放進去。”
“是。”
那人猛一揮手,身後跟着的幾百禁衛軍瞬間便涌入了宗人府中,而宗人府原本的所有在崗者,被盡數控制抓獲。
玉公公回到住處洗漱完之後,才匆匆來到御書房。
“聖上。”
“嗯。”皇帝坐在上首,見玉公公進來,便放下了手中信條:“如何?送進去了嗎?”
玉公公微微頷首:“盛敬棠已經進了宗人府了,不知接下來……”
皇帝一掌落在桌案上,冷哼一聲起身:“接下來自然就是盛家的爪牙,敢將手伸到朕眼前,盛家是第一個,也會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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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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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見這話,玉公公有些猶豫,想了想還是開口道。
“聖上,盛家爪牙頗多,若是一次性全部處置了,這……”
皇帝嗤笑着,嘴角譏諷的笑意明顯:“爪牙頗多?若整個朝堂都是盛家的爪牙,那就將整個朝堂換掉。”
“之前是抓不到他盛家的把柄,又有凌兒牽制,一個小小盛家罷了,真把自己當盤菜了?”
“雲天!”
“屬下在!”雲天迅速現身,立在玉公公一側。
“都準備好了嗎?”皇帝眸子冷的可怕,語氣更是讓人不寒而慄。
“準備好了,只待聖上一聲令下,便可同時進行。”雲天淡淡的回道,話語間聽不出任何起伏。
“直接動手,一個不留!”皇帝狠狠一甩袖,冷聲下令,語氣不容半分質疑。
“是!”
等雲天退下後,玉公公張了張嘴,欲言又止。
皇帝轉眸看了他一眼,“你想說什麼?”
玉公公躊躇了一下,低聲開口:“聖上,恕老奴多言,您是準備直接絞殺?還是將其全部抓獲?”
皇帝冷哼,眸中殺意冷然,沒有半分遮掩:“直接殺與抓了再殺,沒有區別。”
說着,他再次看向玉公公,並且擡腳走近:“玉凡,朕以前可不曾發現,你竟會這般婦人之仁?”
“聖上恕罪。”玉公公忙俯身跪下,聲音微微惶恐:“老奴並非是婦人之仁。”
“只是……且不說盛敬棠是丞相,就算是一般的三五品官員,在沒有實證之前,也不可輕易……”
皇帝突然冷冷發笑,打斷了玉公公的話:“玉凡,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他盛敬棠既然敢做,就說明他也做好了相應的準備。”
“若是給他可乘之機,給他反應的時間,等他做好了安排,那時……纔會需要你所說的證據。”
皇帝越說,聲音語氣便越淡,聽不出太多的喜怒,可玉公公跟了皇帝這麼多年,對皇帝再瞭解不過了。
此時的皇帝,纔是真正的動了殺心。
皇帝負手而立,轉身看着桌案上的一疊奏摺,眸光漸冷:
“而如今,他已身在宗人府,爪牙盡滅的情況下,朕便是證據!”
話落,他轉身走到一側的椅子上坐下,自顧自的倒了杯茶,輕酌了一口,視線緩緩落到跪着玉公公身上。
“起來吧。”
“謝聖上。”玉公公忙戰戰兢兢的起身,規規矩矩的立在一側。
皇帝嘆了口氣:“玉凡,你也跟着朕一輩子了,朕曾言過,朕不喜權勢,亦厭惡爭奪,可偏偏……”
“朕若不爭不搶,便保護不了想保護的人,也過不了自己想過的日子。”
“朕受過盛敬棠的恩,也是因他,朕纔有機會坐上這九五之尊的位置。”
“所以朕信他,平時的小打小鬧也就罷了,可他千不該萬不該,對凌兒下手。”
“朕可以讓他在北陵一人之下萬人之上,自然也可以讓他被世人唾棄,一文不值!”
待皇帝說完,玉公公拿着拂塵的手已經在微微的顫抖,他微微彎着腰,半個字都不敢再多言。
他知道,聖上這是在用盛敬棠警示自己,看來自己之前的糊塗,在聖上心中一直不曾過去。
這一夜,皇城中各處火光沖天,哭喊聲響徹皇城上空,沒人知道發生了什麼,卻忍不住的人心惶惶,人人自危。
不明所以的百姓倒還好,只要是身在官場,稍稍有些感知的,便知道從今夜過後,北陵——
變天了。
畢竟這麼大規模的燒殺掠奪,卻不見半點皇城軍的蹤影,這正常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