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一起哭

發佈時間: 2025-05-07 18:47: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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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王殿下。”裴徹尷尬。

沒想到找了個死角,卻還能遇到人。

臉上淚痕雖擦乾淨了,可紅紅的眼眶仍讓謝玄看出端倪。

謝玄發現新大陸般,眼裏閃過興味,“裴二,你哭啦?”

裴徹心一梗。

又聽謝玄繼續道:“可不得了,寧國公府的小紈絝,竟然偷哭。”

說得比罵的難聽。

裴徹皺皺眉,要不是礙於對方是皇子,又會是將來的皇帝,真是想罵回去了,“沒有。”

“你真好笑,你膝蓋都哭溼了。”謝玄扯扯嘴角,笑話他。

裴徹:……

兩人不熟,但年歲相仿。

謝玄二十,裴徹二十一。

一個天潢貴胄,一個世族子弟,同在京城,自小打照面的次數也不算少。

謝玄眼裏沒了戾色,大概覺得好玩,撩起錦袍,在裴徹對面蹲下,“你哥打你了?”

“想不到啊,裴如衍那樣的‘正人君子’,還會打人。”

裴徹眉頭蹙得更緊,啞着聲,“殿下,我們好像沒有這麼熟。”

但凡換一個時候,他都願意對謝玄講兩句好聽話,獻獻殷勤。

可現在,他十分懷疑對方在嘲笑他,挑釁他。

謝玄直接忽略他的話,“被哥哥打是什麼感覺。”

裴徹感覺哪裏怪怪的,“殿下,你是不是喝酒了?”

這麼莫名其妙。

向來狠毒暴戾的皇子,突然就平易近人了。

謝玄垂着頭,半天不說話,“裴二,你有什麼好哭的,京城誰人不知,你家有長兄繼承家業,你受你父母疼愛,不被寄予厚望,只需隨心而活,你還有什麼不滿意?”

是啊,還有什麼不滿意呢?裴徹自嘲一笑,倘若沒重生,他現在也許還在哪兒賽馬鬥蛐蛐。

謝玄也沒關注他,只顧自嘆息,“而我,從沒見過我的兄長,卻知道他很厲害。”

“因爲所有人都說他厲害,在我這個年紀,他已經統領一方軍隊,救百姓於水火,更是將前朝昏庸之主斬於馬下,所有武將皆奉他爲儲君,他是傳奇,也成了我的噩夢。”

“他失蹤二十年,父皇念他,百姓念他,臣子念他,所有人都期盼我像他一樣,若達不到,我就成了草包,我就不配站在他的位子上。”

謝玄眸光變得陰鷙,“就在剛剛,我父皇又罵我了。”

裴徹聽聞,眉眼凝重幾分。

大致是沒有想到,謝玄也有那麼多心事。

難怪,難怪會來同一個巷子。

此番情境下,裴徹也只能選擇安慰,“殿下,未來會好的。”

謝玄並沒被安慰到,“不會好的,即便未來我繼承……”說到這裏,頓了頓,繼承什麼不言而喻。

他看着裴徹,“並非因爲我優秀,而是因爲,只有我。”

“裴二,你理解不了。”

謝玄嗤笑,仰起頭,看看天空,發現從這個角度,只能坐井觀天。

裴徹沉思許久,“我能理解。”

因爲他自己,也曾陷入相似的處境。

前世兄長早亡,他被迫擔上大任,必須扛起家族,雖家有賢妻,可他心裏,所承擔的也不少。

外人總會說,倘若裴如衍沒死,裴家能如何如何。

因此,裴徹覺得自己也必須做到,纔不算辜負父親和兄長。

他日日精進武藝,只爲有朝一日可以立下戰功。

忽地,謝玄話鋒一轉,盯着他,“裴二,你投靠我,如何?”

裴徹一怔,頓時陷入糾結中。

明知謝玄將來會榮登大寶,眼下投靠是個不錯的機會。

可國公府如今站隊……倘若獨自投靠謝玄,豈不是背叛了兄長和父親?

裴徹搖頭,還是想先說服兄長。

謝玄見了,也不生氣,“呵,你是怕你哥哥打你?”

“不是,”裴徹儘量委婉,“我還只是個小小百戶,若有能力爬到更高的位置,纔有資格投靠殿下。”

“場面話說得好聽,”謝玄冷哼,“你先滾。”

裴徹早就想走了,聞言,迅速離去。

徒留謝玄在原地,目光呆滯地望着一處,背靠着牆,正仰着頭,放空着。

不知過了多久,陽光被人擋住,謝玄扭頭看,是心腹的太監尋來了。

“殿下,您怎麼又在這兒。”

謝玄不動,“心裏煩。”

太監惆悵道:“陛下刀子嘴,豆腐心,您聽一耳朵就過去了,切莫當真吶,您現在,可是陛下唯一的子嗣。”

謝玄垂眸,“倘若,他回來了,我算什麼。”

太監蹲下,苦口婆心勸道:“殿下,丞相和皇后娘娘,都在爲您謀劃啊,您也是陛下的嫡子,何必和別人比較呢。”

謝玄一改剛纔愁態,眼神死死盯着太監,“本王也不想比較,所以他絕對不能回來。”

他不需要手足,更不想要襯托別人。

他生來就該做儲君,做帝王的,母后和舅舅都是這樣告訴他的。

“是,是,”太監見他態度突變,都習慣了,“丞相大人一定會爲您解決後顧之憂。”

*

同一時刻。

京城。

沈妙儀穿着淺粉色的襦裙,抱着試試看的心態去了周家門口,轉了兩圈。

聽說京機衛多半都去了避暑山莊,護衛皇帝。

她不確定,周韜去沒去。

也是湊得巧,她瞎轉悠時,周韜正好回家喫午膳。

“表小姐?”周韜欣喜。

沈妙儀轉身,佯裝意外,“周大人,我上次有個香囊落在你家了,今日來取,還怕你不在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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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回,是來取手帕。

這次,是來取香囊。

周韜嘴角勾起一絲間笑,看來這國公府的貴女,也沒多矜持,不過見了一回面,就按捺不住,頻頻送上門來。

不過,也正符合他心意。

他拎着食盒,將家門打開,笑着請她進去。

沈妙儀走進院落中,還小心翼翼地朝外瞅了一眼,生怕被熟人看見。

還好,周家住在百姓聚集之地,她遇不到熟人。

她主動問起,“周大人,這次沒隨京機衛一起,去避暑山莊嗎?”

周韜點頭,“不是所有人都去,總得留人守在京城。”

沈妙儀“哦”了聲,“那周大人必然是很出色,所以才被留下主持大局。”

周韜臉一僵,自己都不明白,要主持什麼大局。

當下,沈妙儀已經熟稔地走進房中,“我的香囊在哪兒?”

她進了房中,直奔上回躲藏的衣櫃,她上回就是將香囊扔在裏面了。

今日,周韜將衣櫃收拾得整齊不少,至少沒有上回那股子怪味了。

沈妙儀找了找,卻沒找到香囊。

“在這兒。”身後,周韜聲音響起。

她轉頭望去,見周韜站在牀榻邊,將藏於枕下的香囊拿了出來。

沈妙儀哪有什麼不懂的,羞澀地低頭,“你怎麼將香囊放在那裏。”

周韜走來,將香囊放在她手上,順帶撫過她的手心,“嗯,安眠。”

沈妙儀羞赧得支支吾吾,“你,你這哪裏是安眠,你分明……”

周韜發笑,“表小姐,那你呢,爲何獨身前來,與我孤男寡女共處?”

他說得這樣直白,是沈妙儀沒有料到的。

但也正中她下懷,畢竟,她最初目的是爲了懷孩子,可沒有時間一直和周韜周旋。

於是乾脆轉過身,假裝不敢看他,“沒有,你別胡說,我纔沒有別的心意。”

卻突然看見角落中閃過一只老鼠,沈妙儀頓時驚慌地喊叫。

周韜見狀,上前護她。

兩人順勢抱在了一處,沈妙儀倒在他懷中,半晌沒起身,雙手纏上了他的脖頸,直勾勾地望着他,“我害怕。”

“別怕,我會保護你的。”周韜嘴角噙着笑,一把將她抱起,見她無反抗之意,欣喜若狂。

他按耐住急切,緩緩將她放到牀榻上。

……

時辰尚早,沈妙儀回到公府時,還是白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