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芫和蕭凌進了城。
因爲他們上船的時候沒有帶馬，所以要在申陽城重新置辦一輛馬車。
此時已是傍晚，沈芫打算在城中留宿一夜，待天明再出發。
進城後，兩人直奔東市馬行。
雖是傍晚，集市上燈火通明，擺了不少攤位，人流三五成羣，提着花燈在攤位間閒逛着。
這些攤位大多賣的都是喫食。
沈芫路過一家攤位時突然停下腳步，她扭頭看向鍋中熬煮的還在沸騰着的骨頭湯，見湯中飄浮着豬血、大腸、蘿蔔、豆腐……聞起來特別香。
她忍不住問：“這是什麼？”
“申陽城豆腐折，二十八文錢一碗，二位要不要嘗一嘗？”攤主滿臉笑容，殷切地看着沈芫和蕭凌。
沈芫回頭看了蕭凌一眼：“晚飯要不要喫這個？”
蕭凌看着鍋中漂浮着的豬大腸，下意識地皺了皺眉，但見沈芫兩只眼睛都寫着“好想喫好想喫”，他點頭道：“好！”
沈芫立馬轉頭同攤主說：“來兩碗豆腐折！”
“好嘞！二位有什麼忌口嗎？芫荽、蒜苗、蔥花都要嗎？”
沈芫：“兩碗都不要芫荽，多放蒜苗，加醋加辣！”
“好嘞！二位客官裏面請！”攤主引着沈芫和蕭凌在桌前坐下後，然後動作麻利地回到鍋邊下面皮。
不一會，鍋中的面皮就煮熟了，攤主將面皮撈入碗中，順帶挖了幾勺豬血豆腐蘿蔔和切碎的大腸，然後撒上蒜苗和蔥花，淋上辣椒肉和醋，最後澆上一勺熱湯。
“客官！您要的豆腐折來嘍！”
攤主端着兩個熱氣騰騰的瓷碗，擺在沈芫面前。
沈芫拿起筷子，夾了一筷子面皮放在嘴邊吹了吹，然後送入口中。
“唔……真的好好喫！”
她好奇地問攤主，“這面皮是什麼做的？怎麼和我在南方喫的不一樣？”
攤主笑着道：“這是用米和綠豆製成的面皮，曬乾後切成二指寬的長條下入鍋中，被這肉湯一熬，口感勁道又爽滑！我們申陽城的人都愛喫這個！”
沈芫又喝了一個口湯，湯鮮味美。
她看向蕭凌：“你快嚐嚐！”
蕭凌用筷子把碗中的大腸扒拉到一邊，然後挑起一塊面皮咬了一口。
沈芫見狀，湊過來道：“你不喫大腸？”
“既不喫，都給我吧！”
蕭凌聞言，便把碗中的大腸全都夾給了沈芫。
沈芫咬了一口被燉的肥糯糯的大腸，“我聽說申陽人特別愛喫大腸，他們早上起來就是一碗大腸湯配米飯！”
蕭凌脣角微勾，“那他們豈不是這一天都不能開口說話？”
“他們也愛喝茶，嘴巴也是香香的！”
沈芫鼓着腮幫子，不服氣地辯駁。
見她喫得這麼香，蕭凌眼底不由染上一抹笑意。
確實挺香的。
“今日上元節，按我們北方的習俗，得喫餃子，這是免費給送您二位的餃子，二位嚐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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攤主忽又遞上一小盤餃子。
是薺菜豬肉餡的，一共有六個，數量並不多，只夠嚐嚐鮮的。
蕭凌看了眼桌上的水餃，把它往沈芫跟前推了推：“是你喜歡喫的餃子，你嚐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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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芫沒有客氣，夾起一個水餃沾了沾醋就往嘴裏塞。
“嗯……這個餃子也好好喫！薺菜好香啊！”
她話音剛落，便聽身後的攤主冷不丁問了句：“兩位是新婚夫妻吧？瞧着怪恩愛的！”
沈芫擡起頭，對上攤主那一臉八卦且還覺得自己猜對了的眼神，無奈扶額。
雖然過了年，她虛歲便是十七了，確實到了出嫁的年紀。
但她怎麼看都不像是已經成過親的新婦吧？
蕭凌沒解釋，是因爲他經常不說話，所以不愛說話。
但沈芫不想被人誤解，她站起來說道：“你誤會了！”
“啊？”攤主錯愕地看了看沈芫又看了看蕭凌，以他過來人的身份，一眼就看出來了蕭凌看着沈芫的眼神是不對勁的！
怎麼會猜錯了？
攤主不免又多看了蕭凌一眼，難道是單相思？
這小夥子長得一表人才，是他在這申陽城見過最帥氣的小夥子了，沒想到也會單相思。
果然，長得帥一點用也沒有。
長得再帥，也只能傻乎乎的眼巴巴地幹瞅着別人喫飯。
男人，還是要像他一樣，會點手藝，能賺錢養活老婆孩子！
看他，老早就把媳婦娶到手了！
連單相思是啥味也沒嘗過！
攤主內心戲雖多，但臉上依舊掛着客套的笑容，並未顯露分毫。
他不好意思地搓了搓手，解釋道：“抱歉，是我誤會了！這上元節出來喫飯的多是成雙成對的恩愛夫妻，我以爲您二位也是！”
“無妨。”見沈芫已經喫飽了，蕭凌放下錢起身。
攤主數了數桌子上的銅板，疑惑道：“六十文？怎麼多了四文錢？”
但蕭凌和沈芫已走遠。
喫過飯，沈芫和蕭凌去了馬行。
挑完馬後，沈芫和蕭凌拉着馬車又在集市上買了些乾糧和衣物。
第二日天明，沈芫和蕭凌從客棧出來後，直接出了城，繼續往北走。
新換的馬匹身強體壯精力十足，一日能跑一百多裏地，比沈芫之前用的馬快了許多。
所以沈芫覺得自己在過江前把馬車送去驛站，委託人送回建安城，然後過了江又重新買馬車這個主意特別划算。
不僅省下了過江費，自己和藥鋪、飯莊的人都有馬車用了。
沈芫和蕭凌兩人乘着馬車走了半月。
趕在二月初一的這一天，沈芫和蕭凌到了距離京城最近的一個城池——冀州。
越往北走，關隘審查身份審查的更加嚴格。好在沈芫在申陽城時便花錢給蕭凌搞定了通關文書。
兩人這才順利到達冀州。
到了冀州之後，沈芫本以爲這裏的審查會更嚴格，可守城的將士接過她遞上的文書後，只是粗略地掃了一眼，連翻開都沒翻，就讓沈芫和蕭凌進去了。
這讓沈芫有些迷惑。
她轉頭看向另一邊排的老長的出城隊伍，那條隊伍人口攢動，全都是想要出城的人。
守城的士兵不僅要求審查他們的戶籍文書，還要翻看行李物品，甚至連外衣都被要求在衆目睽睽之下解開，以備搜身檢查。
隊伍之中不乏婦人、小女娘，見守城的士兵還要搜身，全都嚇得臉色慘白。
但即便如此，她們也沒有離開。
好像比起脫掉外袍被人搜身，她們更害怕繼續待在這座城池。
沈芫心下犯疑，可沒等她多想，身後的士衛就不耐煩地催促她趕緊進去，別擋着路。
想去京城，冀州就是繞不過的關隘。
所以沈芫沒再多想，領着蕭凌一同踏入了冀州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