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誰死了?”
沈芫猛地上前一步,湊到說話的那個夥計面前。
店夥計壓低聲音道:“就是抓我們的那個官兵頭子,姓蔣,聽說死的特別不光彩!”
“怎麼個不光彩法?”
衆人湊上前,一臉八卦。
在這冀州城,他們不敢說晉王的不好,也不敢冀州的不好,但除此之外的人和事,只要關上門他們也可以說上一嘴。
掌櫃的掩好後院的門,看了店夥計一眼。
店夥計這才道:“聽說是昨日夜裏起來出恭,也不知道是沒點燈還是怎麼回事,一頭栽進了恭桶裏,活活憋死了!”
“真的假的?這也太玄乎了吧!他府裏不是有許多下人?這麼多下人還看不住一個主子出恭?”
店夥計道:“誰知道呢?聽說守夜的丫頭一點動靜也沒聽到,那個官兵頭子就斷了氣!”
“活……”掌櫃的跺了跺腳,真想來句活該,但又擔心隔牆有耳,話到嘴邊,硬生生改成了:“活得好好的,可惜了!可惜了啊!”
店夥計接着道:“除此之外,還有更玄乎的。”
“因爲要辦喪事,他們府裏來了好多人,結果這些人一進府,就在府中的花盆、樹根、石子路上發現了好多金銀財寶。”
“他們蔣家竟然有錢到金銀財寶遍地扔,你說這得多招人眼紅?”
“我回來時,看見官府派了好多官兵去蔣家,說是要抄蔣老大的家!”
聽見這話,客棧掌櫃激動地直拍手。
雖然那個官兵頭子斂的財最後肯定要被上面的大官貪下,他的錢也拿不回來,但他仍是開心!
這個惡霸,早就該死了!
只是……客棧掌櫃很快又垂頭喪氣,只是死了一個惡霸,很快又會有新的惡霸。
冀州城的城主爲了斂財對這些惡霸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放縱他們欺壓商賈百姓,就是爲了充實自己的財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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冀州城早就爛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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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這時,蕭凌從樓梯上走了下來。
衆人立刻噤聲,緘口不言。
沈芫端着兩碗面,掃了蕭凌一眼:“跟我上來。”
剛踩上最後一層臺階的蕭凌腳步一頓,隨即往旁邊挪了一步,讓沈芫先上去,然後跟着她重新回到二樓客房。
回到房間,沈芫放下碗,蕭凌關好門。
見他和自己如此默契,沈芫心中的火氣砰的一聲就散了。
她朝蕭凌走近兩步,壓低聲音問道:“你真沒殺人?”
“沒殺。”蕭凌垂眸望向沈芫,一臉無辜:“是他自己摔進恭桶裏的。”
沈芫板着臉:“你什麼都沒做?”
蕭凌:“我只不過坐在他牀頭,絆了他一腳。”
“還有呢?”
“他想從恭桶裏爬出來的時候,按了他一下。”
沈芫:“……”
見沈芫不說話,蕭凌的頭埋得更深,“你……生氣了?”
沈芫板着臉笑:“下次再有這種好事,帶我一起!”
“五百兩,還有你的銀釵。”
蕭凌從懷裏掏出幾張銀票和沈芫從前戴的銀釵,統統交給沈芫。
沈芫接過這些東西,藏了起來。
末了,她又道:“我雖然不會武功,不會輕功。但你教了我的防身術我有好好學,我可以保護好自己,還可以幫你望風盯梢。”
“所以,你下次再想收拾人,帶我一個!”
蕭凌聽話地點了點頭。
“蔣老大是窒息而亡,身上並無刀傷,那你昨夜那身血腥味是怎麼來的?”沈芫又問。
蕭凌用食指關節蹭了蹭鼻尖。
殺個官兵頭子,連一盞茶的時間都用不了。
一個時辰,夠他殺許多人。
見蕭凌不語,沈芫便明白,肯定是有人伸着脖子撞上了蕭凌手中的刀。
她沉思兩秒,說道:“我們今日便出城!”
聽沈芫說要出城,蕭凌愕然:“你不是要給那個店小二看傷?”
沈芫把王小強說的話告訴了蕭凌,然後道:“我們先出城,等到了白石鎮,再繼續給他治病。”
再不出城,她怕蕭凌漏出什麼馬腳,到時候就再難出城了!
見沈芫已做好決定,蕭凌答應道:“聽你安排。”
兩人吃完面,將行李簡單的收拾完然後下了樓。
沈芫把面碗還給掌櫃的,順便將昨夜的住店費和餐款給結了。
掌櫃推拒道:“進去一趟,大家都沒錢了!這一晚的錢便免了!就當是我給阿強付的診金罷!”
“實不相瞞,我也是生意人,生意人知道生意人的難處,這些錢你收下吧,本就是我該付的!”
沈芫放下錢,便去了後院。
客棧的其他夥計把王小強擡上馬車,蕭凌從馬行牽回馬,套上後,三人從後院出去,離開了如意客棧。
約莫走了一炷香,三人到了西城門。
出城的隊伍排得很長。
所有人都需要從馬車下來,接受盤查。
輪到沈芫時,王小強扶着馬車虛弱地看了守城的士兵一眼。
“大哥,我要回白石鎮養傷,這是我的大夫。等養好傷,我就回來!”
其中一個士兵板着臉不太高興。
沈芫便知道那人是王小強的堂哥。
她走上前,笑着給王小強的堂哥已經另外兩個士兵分別遞上一張疊在手心裏的銀票。
一張一百兩,一共是三百兩。
看見銀票,王小強的堂哥臉色頓時緩和許多。
沈芫不動聲色地勾了勾脣角。
這世道,親情是敲門磚,銀票纔是打開門的萬能鑰匙。
冀州城至上到下,全都是見錢眼開的主,揭了商賈百姓身上一層又一層的皮。
這是令人噁心的點,也是可以利用的點。
幾張銀票,就能讓城中的官兵衙役輕易地違背規定。
冀州城爛透了!
三人經過簡單的盤查便被放出城。
出了城,蕭凌駕着快馬趕往白石鎮。
從冀州城出來,往北還要再經過三個鎮,才能徹底走出冀州的地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