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是你救了時小姐。”
孟聽楓點點頭。
唐姣看了她一眼,繼續回憶道:“時小姐因何落水,我雖不知,但那日得了消息後,我卻隱隱有了猜測。時小姐……也許是被柳世子推下船去的。”
心頭一跳,孟聽楓問道:“你還知道些什麼?”
若是尋常人,如何看時梓露與柳夏陽,都會覺得他們極爲登對,簡直是天造地設的一對佳侶。但唐姣會這麼說,便說明她知道些什麼。
說不準,時璟能夠調查到柳夏陽與蕙染公主的間情,其中極可能有唐姣的幫助。
“我,我只知道,”唐姣抿了抿脣,有些鬼祟地湊近她,“這是蘭青酒醉之後告訴我的。
“京中衆人皆知蕙染公主頗受寵愛,名下府邸頗多,但唯有一處,是不爲人知的京郊宅院。
“蘭青是公主的遠房親戚,有時候需要找公主幫忙時,公主不在尋常府邸,他便會去那一處尋她。
“卻不想,那一次,他看見了……”
唐姣繪聲繪色地將蘭青的話轉述,當場就描述了一幅活色生香的春色圖。她說完,面上多了幾分羞赧的赤紅,“原來蕙染公主面上看着高高在上,冰清玉潔,背地裏卻願意爲了柳世子,做那些事……”
她本就不喜蕙染公主這高調張揚的性子,得知這件事後,心底更瞧不起蕙染公主,只覺得她虛僞,令人作嘔。
纔會有了後來,忍不住在好友面前置喙公主,最後被蕙染得知,要報復她一事。
孟聽楓不曾想這其中還有這樣的淵源,憶起唐姣提到的那個宅院,眼睛亮了亮:“你可知蕙染公主那座不爲人知的宅院在何處?”
“我不知。”唐姣一愣,飛快地低下頭答道。
她雖然方纔與孟聽楓說,要與她一起報復公主和蘭青,但將話說完之後,她又隱隱有些後悔。
若是孟聽楓將此事告訴他人怎麼辦?雖然柳世子已然生病返鄉,不知所蹤,但蕙染公主還是懸在頭頂的一把刀。
她搖了搖頭,更堅定地重複一遍:“我不知道,你別問我了。”
孟聽楓不緊不慢地摸摸下巴,“北邊?西邊?東邊?還是……南邊?”
每一個詞之間略有停頓,她細緻地觀察着唐姣的反應。
直至說到“南邊”,唐姣的神情有一瞬的錯愕和來不及閃躲的驚慌。
眼見被識破,唐姣不得不敗下陣來:“當初我只是好奇,便纏着蘭青多問了幾句。我是知道地方,可你要我怎麼做?”
孟聽楓彎脣一笑:“畫下來。”
如今她所知的,可能會丟掉性命的祕密,都告訴了孟聽楓,唐姣也只能無奈地按對方所說的,將地址簡單地畫了下來,順便在一旁寫下標註。
殊不知,她所認爲的祕密,孟聽楓早就知道,卻不準備以此告知她。
畢竟,孟聽楓想要的就是唐姣認真跟隨的一顆真心,關鍵時刻,能夠爲她澄清真相。
在權力說不上話的廳堂處,唯有證言字字金貴。
……
夜深時分,公主府內。
“混賬!一羣沒用的東西!”
明亮如白晝的屋內,低着腦袋的黑衣人跪了一圈,任由蕙染公主隨意掌摑。
他們好似提線木偶一般,聽着蕙染公主的指令,卻從未有過任何一絲屬於活人的反應。
蕙染公主怒氣衝衝地坐到身後的躺椅上,看了看通紅的手心,不滿地道:“一羣廢物……竟也值得本宮這般教訓你們。”
“屬下知錯。”底下異口同聲地道。
身側的婢女將放了桂花的牛乳端了上來。
“她們只是幾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就算有一個無權無勢的質子幫助,又能逃到哪裏去?”蕙染公主將雙手浸入牛乳之中,盯着金盆之內盪漾的細小波紋,聲音陰狠,“若是明日再找不到她,孟聽楓犯的錯,該承擔的責罰,便由你們代爲受過!”
整齊劃一的隊伍之中,有一人動了動,身側之人想叫住他,卻還是晚了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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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屬下辦事不力,公主要打要罵,屬下心甘情願,絕無異議。”黑衣暗衛額上有一道長長的刀疤,他低垂眉眼,冷硬說道,“只是,屬下的幼妹年紀尚淺,冒犯了公主,由屬下來代爲受過即可。”
他定定地伏下身子,緩慢地磕頭。
“還請公主放過幼妹。”
沉悶的聲響迴盪在室內,一聲又一聲。
“呵。”蕙染公主一聲輕笑,眉宇間滿含諷刺。
“本宮不過是覺得她可愛,讓她陪着我玩些時日罷了,你着什麼急?”她緩緩走上前,居高臨下地看着眼前的暗衛。
不屑嘲諷之意,溢於言表。
暗衛不再磕頭,挺直脊背,重複道:“還請公主放過幼妹。”
其餘暗衛,心中多多少少有些動容。
蕙染公主心情不好時,總會找人發泄,可以想見,他的幼妹會在公主那喫什麼苦頭。
蕙染公主嬌柔一笑,眼裏風雨欲來:“你是在請,還是在命令本宮?本宮說了只是同她玩鬧罷了,你爲何要再說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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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
清脆的聲響落地。
暗衛的腦袋斜斜地歪向一邊。
蕙染公主則只是盯着自己發紅疼痛的掌心,怒罵道:“你既選擇做狗,那便好好做!若你這般喜歡做這些讓本宮不悅的事,那本宮……便滿足你。”
言罷,身後便有另外兩名強壯的僕役走上前來,拖着他的雙臂就要向後走。
暗衛一喜,以爲蕙染公主這是同意他代妹受過,卻不想,下一瞬,一盆涼水就當面潑了下來。
那張精緻姣好的面龐之上,塗了水紅色口脂的嘴脣一開一合,說出的話卻叫人感覺如墜冰窟:
“本宮滿足你,你幼妹犯下的錯,還未用完的責罰,便在你身上用吧。
“原本想着,她也受不住了,奄奄一息、命不久矣的可憐樣。
“但你既如此主動請纓,那便去吧。”
說完,她高貴地擡了擡手。
暗衛目眥欲裂,死死地咬着嘴脣,纔沒叫自己發出一點聲音。
看着他被拖行離開,蕙染公主看了一眼面前的幾人,冷笑道:“本宮不喜歡不聽話的狗,你們該知道的吧?
“誰若是再忤逆本宮,便和他一個下場。”
暗衛們心生蕭瑟,頗有兔死狐悲之感,面上卻只能沉穩地應是。
蕙染公主發泄了一通,心情好了一些,轉過身去,又將芊芊雙手放入牛乳之中浸泡。
正在此時,門房通傳道:“公主殿下,時大人求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