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日，沈芫跟往常一樣去了朱雀街。
她新租的鋪子位置在朱雀街，已經如今已經裝修得差不多了，就差開門營業了。
沈芫來到鋪子裏，先去後院盯了一會幫工們的生產進度。
鵝蛋粉都已經調配好，只需要分好裝進小瓷盒裏按壓修繕，就可以直接對外售賣。
沈芫在鋪子裏待了大半日，然後又去了江氏商行，取回了江煜辰和劉嬤嬤寄給自己的信。
沈芫之所以沒給江煜辰和劉嬤嬤留將軍府的地址，而是讓他們把信寄到江氏商行，自己也在江氏商行回信，是因爲她對沈威仍有防範。
沈芫先拆開了劉嬤嬤的信，她的信應該是找人代筆的，信上說她於七日前便乘船過江，如今已經到了申陽城，與她隨行的人還有蕭今夢。
算算時間，再有一個月，她就能進京了。
沈芫心中隱隱有些激動，她也迫切地想要弄清楚自己和劉嬤嬤身上的謎團。
看完劉嬤嬤的信，沈芫又拆開了江煜辰寫給她的信。
江煜辰的話還是和從前一樣多，雖不在她面前，但每次寄過來的信，都洋洋灑灑寫了六七頁紙。
所以沈芫每次看江煜辰的信，都挺費勁的，畢竟在幾千個字裏找重點實在不容易。
信上說，金陵城的花間飯莊和平價藥鋪生意都不錯。
江煜辰想要去嶺南，再開幾家花間飯莊的分店，擴大花間飯莊的規模。
他負責出錢，海棠幾位姑娘當指導，依舊套用沈芫原有的模式，在嶺南再開幾家分店，至於分紅，給沈芫十個點。
沈芫看完信撇撇嘴，江煜辰這個小氣鬼！
她提筆回信：[十五個點，可。]
寄完信，沈芫從江家商行出來，路過朱雀街，忽見朱雀街人頭攢動，圍在一起像是在看什麼熱鬧。
沈芫對看熱鬧不感興趣，轉身欲走。
人羣中卻冷不丁響起一聲尖叫：“這……這不是戶部尚書家的千金嗎？怎麼會……會從百花樓摔下來？”
沈芫腳步一頓。
她轉過身急急地衝進人羣中。
朱雀街最繁華的百花樓門前圍滿了人，沈芫擠進人羣中，看見的便是王清汐衣衫不整躺在地上的畫面。
王清汐從百花樓的二樓跳窗出來，摔折了一條腿，在地上掙扎許久都沒能站起來。
除了摔折的一條腿外，王清汐渾身上下都是傷，像是遭受了很長時間的折磨。
此刻逃了出來，她人還是有些懵的。望着周身的人羣，一時竟忘了尋求幫助。
“王二小姐怎麼會從百花樓裏跑出來？這可是青樓啊！”
“前幾日我聽說王二小姐被人擄走，原來是被擄進了百花樓！”
“她怎麼把自己弄成了這樣？這是遭遇了什麼啊……”
圍在王清汐周圍的人羣對着她指指點點。
王清汐低着頭，雜亂的頭髮遮住了她的半張臉，讓人看不清她臉上的表情。
但沈芫卻分明看見了從她臉上滑落在地的兩行清淚。
沈芫很清楚這是王清汐與沈雲錦他們之間的恩怨，與她無關，她不該牽涉其中。
但看着王清汐形容狼狽衣衫不整的模樣，沈芫無法視若無睹。
她最反感的，就是一個女子用另一個女子的清白和名聲去算計對方。
好像只要毀了一個女子的清白與名聲，就能徹底地毀了一個人。
沈芫覺得這種手段殘忍卑鄙又上不得檯面。
她解開身上的披風，走進人羣，將自己的披風搭在王清汐的身上，將她赤果果露出來的肌膚都嚴嚴實實蓋好。
察覺到沈芫的靠近，王清汐滿臉悲憤地望着她，目光如同淬了毒一般。
“沈雲錦！你還敢來！”
王清汐猛地站起身，張牙舞爪地撲向沈芫，可她摔傷了一條腿，剛站起身便踉蹌着往旁邊倒。
她站都站不穩，根本沒辦法傷到沈芫，只能咬牙切齒地瞪着沈芫。
沈芫低聲道：“你看清楚了！我不是沈雲錦！”
王清汐愣了下，然後突然笑了起來，笑得雙腳顫抖，笑得滿臉眼淚。
“對，你不是她！你不是她！她怎麼會好心借我衣服，她這個毒婦！”
沈芫看着王清汐狀若癲狂的模樣，轉頭朝一旁的人喊道：“別看了！快去王家報信！”
聽見沈芫的話，圍觀的人羣這才反應過來這才散開。
有人報信，王家很快便來了人將王清汐接走。
沈芫回到將軍府，路過沈雲錦的院子時，聽見裏面絲竹之聲繞樑不絕，其中還夾雜着沈雲錦的歡聲笑語。
她今日好像特別開心。
沈芫搖了搖頭，大禍臨頭卻不自知，沈雲錦真是愚不可及。
不過一日，王清汐出現在百花樓門口的消息不脛而走，傳遍了整個京城。
沈威聽見這個消息後，專門把沈雲錦和姜氏叫到自己跟前審問，可卻沒審出來任何有用的信息。
而且雖然沈威懷疑這件事是沈雲錦做的，但沈雲錦被禁足，無法出門，他也沒找到任何證據，所以問了幾句後，得到沈雲錦的否認，沈威便沒有繼續追究了。
因爲他也覺得自己的女兒不可能這麼惡毒。
第二日，是姜老夫人的壽誕。
沈威臨時給沈雲錦和姜氏解了禁令，帶上沈芫一同去了姜家。
姜氏當初嫁給沈威，算是高嫁。
因爲當時的姜老爺只是進士出身，在京中當了個七品官。
後來藉着和沈威的親家關係，在朝中混了個五品閒職。
但姜家這一脈子嗣單薄，姜老爺和姜老夫人僅育有一女，便是姜氏。前些年姜老爺身體不好退任後，姜家後繼無人，沒了俸祿，姜家就不如從前那般景氣了。
但好在這些年一直有姜氏暗中貼補，姜家老兩口不至於過得太差。
沈芫之所以知道這一茬，是這兩日翻賬簿翻出來的。姜氏搬空了將軍府近半庫房，只爲貼補孃家。
姜府在城北，沈芫坐着馬車行了約莫小半個時辰，纔到姜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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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被沈威扶着從馬車上走下來，擡眼看了眼站在府門前等候她們的人。
沈雲錦和姜氏最先下馬車，兩人圍在一個滿頭銀髮頭戴絨布抹額的老婦人身旁，沈長書和沈青書也站在她們身後。
沈芫想，這便是姜老夫人，姜氏的母親了。
當初也是她說自己一生下來就是個死胎。
沈芫跟在沈威身後，躬身行禮：“見過姜老爺，姜老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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