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姜氏能頂替她孃的身份回到沈家,除了一張和她娘一模一樣的臉之外,她應該還在別的地方下了功夫。
產婦和未出嫁的姑娘可是完全不一樣的。
姜氏想要在這一點上做遮掩,勢必要尋一個妥帖周全的人。
而據她調查,程管家從前在姜家待過一段時間。
果然,聽完沈芫的話,程管家驚恐地瞪大雙眼,整張臉面如死灰,連嘴脣都在控制不住地哆嗦:“你……你怎麼知道……不,你在胡說什麼!根本沒有這回事,你不能澱污夫人的清譽!”
沈芫嘴角牽起一抹笑,“程管家這麼維護她,還真是用情至深啊!也難怪她留你這條命留到現在,畢竟,這麼聽話的狗可不好找!”
“……”程管家憤恨地瞪着沈芫,是他低估了這個小丫頭片子。
夜色已深,沈芫打了個哈欠懶得再和程管家廢話,讓家丁把他拖到了院子裏。
她回到長風居時,仍能聽到從下人房裏傳來的程管家的哀嚎聲。
沈芫躺在牀上,數着一百個板子,到第九十八下時,哀嚎聲戛然而止。
沒一會便聽屋外有家丁的通傳聲。
白芷挑開門簾走了進來,同沈芫說道:“大小姐,程勇暈了過去,人怕是受不住了……”
沈芫:“受不了?那剩下的板子就給他免了吧,將人逐出府去。這種覬覦主母之人,將軍府是斷斷留不得!”
“是!大小姐!”
白芷得了吩咐,立刻安排下人去辦。
當夜,便將奄奄一息的程管家逐出了將軍府。
順便趕在他斷氣之前解除了他的身契,放他自由。
總歸是沒有讓將軍府沾染上人命。
第二日,沈芫起牀梳洗時聽下人來報,“大小姐,程管家死了。”
“既然都被逐出將軍府了,就不是府中的管事了。”沈芫透過銅鏡,淡淡掃了身後的小丫鬟一眼。
平淡無波的眸子,卻透着無形的威壓。
小丫鬟立刻垂下頭,改口道:“回大小姐,聽今日出門採買的人說,城東巷子裏死了個男人,名字好像叫程勇。被發現的時候他的身體都是硬的了,手裏卻緊緊攥着一張青色的繡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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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芫聽後淡淡一笑:“倒是一件新鮮事。”
頓了頓,沈芫又道:“馬上就是端午了,你去弄些幹竹葉,再買些新鮮艾草和豬肉、鹹鴨蛋回來,我想包點糉子和大家一起喫。”
“奴婢這就去辦。”
小丫鬟答應着,轉身走了出去。
程管家的臥房私藏了許多姜氏的貼身衣物以及手帕、首飾,這些東西都是當着府中家丁的面搜出來的。
所以程管家愛慕姜氏多年且在姜氏入府前就與姜氏有染的事情在府中傳得沸沸揚揚。
饒是沈老夫人不愛聽閒話,也知道了這件事。
從前姜氏掌家,確實和程管家來往密切。但程管家已死,他對姜氏到底是單相思,還是兩人早就勾搭到了一起,這件事無從知曉。
半真半假才最是折磨人。
沈老夫人知道這件事後,還專門把沈長書和沈青書叫到了自己跟前,細細打量了好半天,不知道是心理作用還是別的什麼原因,她竟覺得沈長書、沈青書和程管家長得有些像。
難道姜氏真的和程管家有染?
她生的孩子極有可能是程管家的種?
沈老夫人突然就有些不喜歡這兩個孫子了,她惴惴不安地把這件事說給沈威聽,可卻得到了沈威的斥責。
“娘,你不要聽了兩句風言風語,就人云亦云地懷疑自己的親孫子,你這樣做會傷了兩個孩子的心!長書、青書就是我的孩子,我自己的孩子我能不知道嗎?”
沈老夫人不滿地哼了哼:“那可不一定,萬一姜氏夜裏和你睡在一處,白日你一上朝她就和程管家廝混去了,怎麼判定她的孩子是不是也是你的孩子?”
“……”沈威被自己老母親的話懟得抿脣不語。
沈老夫人又道:“總之,這件事你必須親自問問姜氏!就算把大理寺的十八道酷刑用上,也必須得從姜氏嘴裏套出來實話!”
沈芫在太子府安排的有自己的眼線,沈雲錦自然也在將軍府留的有自己的人。
所以將軍府的消息很快便傳到了沈雲錦的耳中。
沈雲錦聽聞這件事,氣得當場砸碎了手中的琉璃盞。
她娘怎麼可能和一個低踐的家奴有關係?
分明是那個家奴不知天高地厚肖想她娘!
沈芫奪走她長女身份還不夠,還想奪走她嫡女的身份,沒奪成功,現在就直接造謠她不是將軍府的女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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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簡直太可惡了!
她想跟她鬥?
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幾斤幾兩!
沈雲錦冷哼一聲:“蚍蜉撼樹!自不量力!等到了宮宴之上,看我怎麼收拾你!”
雖然不信沈老夫人的話,但沈威還是拖着受了傷的身體去了牢獄,探視姜氏。
看見沈威,姜氏激動地爬到牢房門口:“夫君!夫君,你終於來了,你是來看我的嗎?我想回家,你帶我回家好不好?”
幾日不見,姜氏身上的貴夫人氣度蕩然無存,她眼瞼浮腫,面容蠟黃,嘴脣乾裂,明顯在這獄中喫不好睡不好。
見姜氏如此可憐,沈威心中不由升起憐惜之心,可很快他眼前又晃過另一張臉。一張和姜氏一模一樣的臉,但臉上的神情卻完全不同。
當年,雪兒抱着兩個孩子東躲西藏時,是不是也是如此狼狽?
但她性格倔強又堅韌,就算再狼狽也不會輕易掉一滴眼淚吧?
他虧欠的,又何止一個女人?
沈威輕咳一聲,壓下心裏雜亂的情緒,問道:“你和程管家從小一起長大,如果不是我的出現,他才應該是你的夫婿,對嗎?”
突然聽沈威提起程管家,姜氏有一瞬間大腦空白,她不明白沈威這是什麼意思。
但反應過來他話裏說了什麼後,姜氏眼底一閃而過的驚慌難以遮掩。
她……她很小心的,在府中一直對程管家極爲避嫌,她與他也就只有過那麼一次,之後再也沒有了。
之所以當初沒直接除掉程管家,是因爲她初入將軍府,還需要一個得力的人手幫她出謀劃策籠絡人心。
久而久之,她習慣了程管家這個幫手,便忘記了殺人滅口這件事!
沒想到……
這個她瞞了十七年的祕密,沈威還是知道了。
正想着,便聽沈威開口說道:“不管錦兒、長書、青書他們其中哪個不是我的孩子,我都會一視同仁,不再追究此事,就當是我對你的彌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