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外之意，便是他不會再費心思把姜氏從牢獄中救出來了。
所以姜氏聽見這話，頓時慌了神：“錦兒、長書、青書真的全部都是你的孩子，我可以用我的性命發誓，用錦兒的太子妃之位發誓也可以，我真的沒有騙你！若有半句謊言，便讓我不得好死，我的所有孩子不得好果！”
沒有母親會拿自己孩子的前途發毒誓，姜氏這樣做，是想讓沈威看見自己的誠心。
可沈威早已不在乎她心誠不誠了。
“其實早在你懷上錦兒時，我就已經發現了端倪。可是，我已經讓你有了我的骨肉，所以我不敢去質問你，也不敢去面對真相。”
“這些年我一直在自己騙自己，明明你和她一點也不一樣，你總是刻意地討好我，將我的喜好牢牢記在心上，而她卻有自己的個性和才學，她會在與我意見不同時良言相勸，會與我談論六國策和兵法，而這些都是你不懂的。”
“你們倆僅僅只有一張臉相似而已，明明很好認，可我卻不敢辨認，讓這個錯誤錯了這麼多年。既然錯了，那我們就都要爲自己犯下的事付出代價。你安心待在這裏，不用等我太久。”
沈威說罷，轉過身沒有任何留戀地離開了。
姜氏趴在牢房的房門上，哭得撕心裂肺，可沈威的腳步卻沒有一絲停頓，他也沒有回頭。
姜氏哭了許久，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哭得不停地乾嘔，哭到最後她突然又哈哈大笑起來。
她爲什麼就是見不得姜沁雪比她過得好？
明明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日子，她爲什麼總是喜歡跟自己的妹妹比？
姜沁雪有的，她也要有，而且要一模一樣，姜沁雪的絕對不能比她的好。就算她們想要的東西只有一份，那也得掰開分成兩半，給她們一人一半。
可男人無法分割，她就只能下手去搶了！
做了十七年的沈夫人，她真的愛沈威嗎？
連她自己也不知道這個答案。
姜氏又哭又笑，瘋瘋癲癲的模樣讓獄卒有些不耐煩，他們一鞭子抽在牢房的房門上，打得姜氏立刻止住了哭聲。
“吵什麼吵！閉嘴！”
話音剛落，姜氏卻突然轉過身，一頭撞在了牆上，徹底閉上了嘴。
長風居外的紛紛擾擾，沈芫都不關心，她只一心包自己的糉子。
第一天，她把竹葉清洗乾淨，然後丟進水缸裏泡了一天一夜。
第二天，她將鹹鴨蛋的蛋黃全都取出來晾曬。
第三天，她開始燉煮醃製好的豬肉。
到了第三天傍晚，糯米也泡好了，沈芫用綁帶把自己的袖子全部綁起來，然後搬着小馬紮，坐在院子裏包糉子。
她一手拿着竹葉，一手挖糯米塞五花肉和鹹蛋黃，手指上下翻飛，眨眼間便包好了一個漂亮緊實的糉子。
長風居的下人都跟着沈芫坐在院子裏幫忙包糉子。
白芷見沈芫包糉子包得這麼麻利，忍不住說道：“大小姐真是太厲害了，什麼都會！不僅熟讀詩書，還寫得一手好字！而且還會醫術、會做生意！如今連糉子都包得這麼好，簡直是京都城最能幹的女娘！將來能娶到大小姐的人真是有福氣了！”
沈芫聞言笑了笑：“女子熟讀詩書也好，善於經商也好，會醫術、會繡花、會做飯也好，都不只是爲了嫁人，而是讓自己有安身立命的本事。”
“若努力學習十幾年女工、才藝，大費苦心得提升自己，就只是爲了嫁一個好男人，把自己的全部身家都壓在一個男人身上，如果選中的那個男人不行，那我們豈不是就要上吊了？”
“從古至今，只有一個真理是對的，靠誰都不如靠自己！”
白芷聽後，似懂非懂地點點頭，又問道：“可是那些讀書人總說咱們女子應該以賢良爲德，娶妻也應該娶賢妻。女子就應該在家相夫教子，洗衣做飯，不可以讀書，也不可以拋頭露面！”
沈芫沉默片刻，然後輕輕拍了拍白芷：“會改變的，也許……很多很多年之後就會改變。”
五月初五，佳節端午。
一大早，天還沒亮，長風居的屋頂上便飄起了糉葉和糯米的香氣。
沈芫讓小丫鬟把煮好的糉子分別給沈老夫人、沈威、沈長書和沈青書送去。
沈長書和沈青書沒有收他的糉子，看見被小丫鬟原封不動帶回來的糉子，沈芫卻並不生氣。
她本就是只想走個過場，糉子已經完成了他的使命，便被她賞給了府門外的乞丐。
沈威收到沈芫的糉子很開心，聽說一口氣吃了三個。
沈老夫人也對沈芫包的糉子誇讚有加，說她懂事體貼，心靈手巧。
回來給沈芫回話的小丫鬟道：“老夫人說了很多誇姑娘的話，老夫人現在真是打心眼兒裏喜歡姑娘！”
是不是真的喜歡她，沈芫根本不在意。
她有她阿嬤疼愛她就夠了。
昨日半夜燉煮好的第一鍋的糉子，便被她裝好塞給了蕭凌，託蕭凌帶給劉嬤嬤和蕭今夢嚐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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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芫又讓白芷裝了幾份帶進宮的糉子，然後同長風居的其他丫鬟小廝說道：“今日我進宮，你們今日提前起來了兩個時辰煮糉子，忙活了大半天，準你們今日好好休息一日，不用當差。”
“多謝大小姐體恤！”
參加端午宮宴的人極多，沈芫趕到宮門口時，便見入宮的宮門口排滿了馬車，皆是朝中一二品大員家中的馬車，除此之外，還有一些新晉低階官員，比如新科狀元呂濟民。
沈芫看見呂濟民，同他打了個招呼。
呂濟民亦回禮。
另一側的宮門口，太子府、公主府、晉王的馬車接二連三駛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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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芫看着被馬車帶起的滾滾輕煙，嘴角勾起一抹笑，今日……人來的可真齊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