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芫微微頷首：“晉王殿下客氣了。”
蕭雲飛看着擺放在玉碟上的糉子，還想再說些什麼，可蕭雲城一把拽過他，急不可耐道：“皇弟，別光顧着瞅沈姑娘，咱們兄弟倆好不容易有機會閒坐喫酒，再暢飲一杯！”
蕭雲飛從蕭雲城手中接過酒杯，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然後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見蕭雲飛把杯子裏的酒喝得乾乾淨淨，蕭雲城眼中閃過一絲得意。
只是這得意，太過明顯。
察覺到沈芫的視線，蕭雲城面色不善地扭過頭，瞪了她一眼：“還杵在這裏幹什麼？”
沈芫沒有說話，行了禮便轉身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剛落座，身後的宮女便給她添了一杯酒。
恰好皇上品嚐完沈芫包的糉子，提到了她的名字。
被點到名，沈芫自然應該端起酒杯站起來敬酒，可她的手剛碰到酒杯，袖子卻忽然被人拽了一下。
沈芫回過頭，便見曹歲安朝自己擠了擠眼睛，像是想告訴她這杯酒有問題。
沈芫垂眸看了眼杯中的酒，然後若無其事地端起來，面朝大燕皇帝恭敬道：“這蛋黃肉糉能得皇上喜愛，是臣女之福，臣女多謝皇上誇讚。”
皇帝笑容中透出幾分慈愛：“你想要什麼賞賜？”
“臣女不敢求賞，只是……”
沈芫遲疑一瞬，然後沒有任何猶豫地跪下，說道：“臣女自幼被間人所害，流落燕江以南，南方盛產米糧，有米糧臣女才得以在這端午佳節包糉子，品嚐糉子的香甜。”
“可燕江以南酷暑難耐，山地衆多平原稀少，百姓爲種植稻米開渠蓄水、鑿山養田，實屬不易！”
“臣女想求皇上調集能工巧匠，治理南方水系，以便百姓能蓄養水田，增加米糧產量！”
沈芫一番話說完，原本熱鬧的宴席頓時鴉雀無聲。
所有人的目光全都聚焦在了沈芫身上。
有人驚訝於她的膽魄，有人鄙夷她的提議，也有人打從心眼裏讚揚她生爲女子卻會爲燕南百姓謀福祉的舉動……
但不管其他人怎麼想，沈芫都不在意，這是她第一次面見大燕皇帝，得益於沈家嫡女的身份，她才能出席這場宮宴。
她知道這個機會來之不易，所以她便想做些什麼。
若大燕皇帝能採納她的提議，那自然最好不過，若大燕皇帝不理會她的提議，她也沒有什麼損失，最多最多是惹來皇上的厭煩。
左右不過是賭一把而已。
而她賭的是，皇帝會採納她的提議。
“不愧是鎮北大將軍之女，蕙質蘭心，心懷大燕百姓，憂國憂民！”皇帝正色道：“你的提議，朕會與曹丞相商議，派合適的人去燕南之地，爲百姓改渠蓄水。”
“臣女替燕南百姓謝皇上恩德，皇上萬歲萬萬歲！”
沈芫匍匐在地，聲音擲地有聲。
皇帝又道：“沈氏女進言有功，賜宮牌！若有閒時，可與你父親一同進宮，與朕和皇后閒話家常。”
有宮牌便可隨意進出皇宮，不必等宣召。
而有這種牌子的人基本都是皇子公主、王爺郡主之類的皇親國戚，或朝中一二品大員。
所以，能得到這份賞賜，證明沈芫入了皇帝的眼。
而且，大燕皇宮的宮牌是純金打造的，特別漂亮。
沈芫最喜歡的東西就是金子，她接過大太監遞過來的宮牌，歡歡喜喜地謝了恩。
見沈芫得了賞賜，雖然賞的東西是自己也有的，沈雲錦卻依舊嫉妒得想要發狂。
皇上不過是把對她父親的虧欠，全都彌補在了沈芫身上而已。
沈芫還真以爲她是靠自己得來的賞賜？
她不過是運氣好撿到了便宜而已！
但一個人的運氣怎麼可能會永遠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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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雲錦見沈芫將酒杯裏的酒全都喝了下去，輕嗤一聲，這回沈芫這個踐人總該栽到她的手裏了吧！
她要讓她在所有人面前身敗名裂！
成爲滿京城的笑料！
沈芫放下酒杯，擡眸看向沈雲錦，兩個人的視線在半空中相撞，隨即很快錯開。
沈芫喝了酒，沒一會就覺得有些暈，她扶着額頭同白芷說道：“我應該是喝醉了，我們找個地方休息一下！”
曹歲安見了，心焦不已：“我都給你使眼色了，你咋看不懂啊？讓你不喝你還喝！你去哪兒？我陪着你吧！”
見曹歲安一臉擔憂，沈芫眉間染上一抹無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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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把這杯酒喝下去，怎麼能把想害他之人揪出來？
“姐姐，就算這宮裏的佳釀味道很不錯，你也不能貪杯，喝這麼多啊！”沈雲錦突然走到沈芫跟前，衝身側的桃花吩咐道：“還不快扶姐姐下去休息！免得她在這裏出洋相！”
“是！”
桃花得了吩咐，走上前扶住歪歪倒倒的沈芫。
曹歲安急忙推開桃花：“沈雲錦，你又在憋什麼壞主意？這種手段對我使過一次還不夠，還要害自己的親姐姐？”
“曹小姐，三年前的事情我都已經給你解釋的很清楚了，跟我沒有任何關係，你爲什麼還要誤會我？”
沈雲錦抿着下脣，語調也軟了幾分：“況且，她是我親姐姐，身上都流着沈家人的血，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我又怎麼會害她？”
“曹小姐莫不是也喝醉了？不然，就是誠心挑撥我們姐妹關係！”
說罷，沈芫錦回眸掃了眼桃花。
桃花立刻抓住沈芫的胳膊，把她往門外拽。
見沈芫的意識明顯有些迷離混沌，曹歲安急躁地衝上前，一頭撞開桃花：“我不能讓你們帶走她！”
曹歲安的嗓門本來就大，再這麼一吼，瞬間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可就在曹歲安與沈雲錦爭搶沈芫時，另一側的宴席上，蕭雲飛突然吐出一口黑血，倒在了桌子上。
這一幕把所有人都嚇到了。
大燕皇帝和陳皇后直接站了起來，趕到蕭雲飛身旁。
太監總管高聲喊道：“快快快……快去太醫署請太醫過來！”
黑紅的鮮血噴濺得到處都是，蕭雲飛捂着心口，渾身抽搐，疼得面目扭曲。可他卻只是看了蕭雲城一眼，便一頭栽在了酒桌上，徹底昏死過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