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娟覺得，自從小侄子瞿臨江來了以後，自家無形中多了幾分人氣。
首先表現在喫飯上面。
喫飯時總是熱熱鬧鬧的，當然主要是瞿戰魁和宋雅芝覺得十六歲的瞿臨江看着清瘦了些。老是喜歡給他夾菜，讓他多喫點。
其次就是瞿戰魁比以前更硬朗了，喜歡有事沒事地走出家門溜達。
當然出門主要是跟幹休所大院裏的老頭們喝茶、下棋，談孫子們。
每次說起孫子們，老首長都能眉飛色舞。
終於像個正常的、普通的老爺子了。
現在，幹休所的老頭們都知道，瞿戰魁那早年失散的兒子已經不在了，卻給他留下了三個不錯的孫子。
最小的孫子已經帶來身邊。
那個眉清目秀的斯文少年，幹休所大院裏很多人都見過。
很多老戰友們知道瞿老首長這幾十年來，找原配母子找得尤其辛苦。現在終於有了下落，當然替他感到高興。
同時也不免有些唏噓。
七月下旬，瞿臨江已經離家參加封閉訓練營半個多月了。
半上午，瞿戰魁和宋雅芝正準備出門在大院裏轉一轉，就接到瞿臨川的電話。
“什麼？你和小霜八一建軍節結婚？”瞿戰魁反應了一秒，就高興道，“好啊！我和你宋奶奶，和臨江，一定及時趕過去。”
隨後，他馬上就想到了另一件事，“不過，你小姑過兩天就出國了，可能趕不上了。”
“報社裏派她到海外建立分社，機票早就訂好了的。”
瞿臨川雖然希望瞿老首長一家能全部去搽耳村見證他跟秦小霜的結婚儀式。但既然瞿娟有自己的工作要忙，他完全能夠理解。
“那沒事，小姑的工作要緊。”
瞿娟自從離婚後，暫時還不想走進婚姻，只想在事業上專心拼一拼。
加之這段時間老爸老媽的精神狀態好了很多，前段時間報社打算在美麗國洛杉磯辦分社，她就努力爭取了一下。
沒想到，報社最後竟然通過了她的申請。
瞿娟不想錯過這次出國鍛鍊的機會，就回家跟老爸老媽商量了一下。
瞿戰魁沒有阻攔瞿娟的決定，覺得女兒能有機會出去闖一闖，是好事。
宋雅芝卻很不捨，覺得女兒從未遠離過家門，擔心她出門在外遇到困難孤零零的，沒人幫襯。
但見父女倆都意見統一，知道自己勸不了女兒，只好道，
“小娟，你舅舅他們就在那邊，離洛杉磯不遠，你過去了就多去他們家走動吧，萬一你遇到什麼事情還可以找下他們。”
這幾年跟海外聯繫的管控政策，正逐漸放寬鬆了。
宋雅芝的那些解放前離開大陸奔赴大洋彼岸的孃家人，一年前輾轉聯繫到了她，並希望她能去海外跟家人團聚。
可是宋雅芝怎麼可能會離開國內呢？這三十年來的相濡以沫，她已經離不開瞿戰魁，更不用說老伴兒現在年事已高，身邊也離不開她。
但幾十年與家人分離，終究讓人心裏牽掛不已。
如果，瞿娟能出國一趟，代替她見一見孃家人，也可以聊以安慰了。
——
這個時候，讓家人唸叨的瞿娟還在滇一院。
去年下半年，瞿娟在滇一院看了婦科，調理了大半年時間。她想在出發前，再去複查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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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現在不急着結婚，也不急着生孩子，但身子是自己的，總歸要調整得好好的纔行。
瞿娟掛了號，坐在婦產科外面的長椅上百無聊賴地等待時，沒想到遇到了老熟人。
她不經意間一擡頭，就看見林建永面色難看地從婦產科門診大門裏走出來，後面趙白梅抱着孩子緊追着他。
雖然三個月前林母來昆市答應要讓趙白梅進門，可林建永並不想帶表妹回老家辦喜酒，他覺得自己在衆多鄉親面前丟不起這個人。
以要留在城裏找工作爲由，硬拖着沒回老家。
趙母得到林母說的要給女兒趙白梅正式名分的承諾後，等女兒出了月子就回去了。畢竟哪一家沒有一攤子事要忙呢。
趙白梅只好陪表哥留了下來。
但早產兒並不好伺候，趙白梅一個人照顧已經累得夠嗆。可是，她還要做飯，整理家務。因爲，林建永做不習慣這些事情。
趙白梅只得硬着頭皮自己把什麼事情都包攬了。
她從小就聽大姨說，表哥是要讀書的將來有大出息的人，不會做洗衣做飯這些該女人家做的小事兒。否則，要娶媳婦兒幹啥用。
趙白梅只好咬牙熬着，只盼着等孩子再大點，自然就輕鬆些了。
前幾天好不容易等到孩子滿百天，孩子看着也養得白白胖胖的了。
林建永難得抱着兒子玩了一會兒。可玩着玩着，他就疑惑地皺起眉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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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孩子怎麼回事啊？怎麼一點反應都沒有，呆呆的？不會是腦子有問題吧？”
林建永雖然以前沒養過孩子，可看見別人養的滿百天小孩，不像這個樣兒。
他心裏咯噔一下。
雖說表哥表妹屬於近親，生的孩子可能會有致畸的風險。但在他的農村老家，近親結婚的也不是沒有，生下畸形兒的並不多見。
難道說，那少有的概率被他遇上了？！
趙白梅聽到表哥的話，臉色嚇得一愣。
“不……不會吧？表哥？肯定是孩子太小，等再大些了說不定就機靈了。”
趙白梅纔不願意相信表哥這麼聰明的男人，會生下傻兒子。
絕對不可能的。
她還指望着以後，她的兒子能夠像表哥一樣考大學呢。
林建永不管趙白梅相不相信，他抱起孩子就去了當初生孩子的醫院。
果然不出他所料，醫生一通檢查下來，猶豫着對他搖頭，
“這孩子看起來與普通孩子發育確實不一樣，智力上可能有點發育不良。”
這話聽在林建永和趙白梅的耳朵裏，猶如晴天霹靂。
醫生看他們震驚的臉色，有些心軟，隨口安慰一下，
“要不，等孩子長大一點，再來檢查？說不定又正常了。”
林建永當然希望醫生只是誤診了。將信將疑地把孩子抱了回去。
可是心裏一旦被埋下了懷疑的種子，他就沒法安寧了。
林建永回去琢磨了幾天，又抱孩子去了昆市最好的滇一院。
並且掛了最有經驗的老醫生，請她再檢查一下。
他滿心希望先前的檢查結果是錯誤的，他林建永的兒子肯定是正常的。
可是，那六十多歲的女醫生待所有項目都檢查完後，一邊憐憫地看着面前的年輕男女，一邊刷刷在病歷上寫下診斷。
“唉！這孩子智力發育確實存在很大的問題。”
林建永眼睜睜地看着一臉和藹的醫生認真地在病歷本上寫下智力障礙幾個字。
只覺得那幾個字尤其刺眼，恨不得拿筆把那字劃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