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世加上這一世,沈芫認識楚玉寧已經有二十多年,所以她只是看了眼楚玉寧的表情,就知道他心裏在盤算什麼。
楚玉寧想要從這牢獄出去,只能去求一個人,那就是趙姨娘。
一旦他沾染上趙姨娘,那他就有了怎麼甩都甩不掉的枷鎖,像藤蔓一樣把他緊緊纏住,到時候他和他那兩個妹妹,下場只會更悽慘。
她就是要看着楚玉寧像上一世一樣,用盡一切手段,耗費所有心神,千辛萬苦地爬上枝頭,然後再從高處狠狠摔落,摔得頭破血流,粉身碎骨!
這一世,他也該嚐嚐被她玩弄於鼓掌的滋味。
想說的話都已說完,沈芫沒有多逗留,她跟着衙役離開了牢房。
楚玉寧一直盯着沈芫的背影,直到她的背影完全消失不見,他才收回目光。
他的視線落在了腳邊的飯菜上,突然大聲笑了起來。
沈芫心裏還是有他的!
不然她也不會給他送喫的,更不會把慕容先生要來建安城的事情告訴他!
她就是嘴硬心軟,女人都這樣就喜歡說反話,沈芫還是跟以前一模一樣,一心傾慕他!
楚玉寧心中隱隱有些得意,想不到他如此落魄,沈芫還對他死心塌地,他果然是出類拔萃,令這些小姑娘爲之傾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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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玉寧這樣想着又忍不住笑出聲。
隔壁牢房的人嫌吵衝他吼道:“你發什麼癲呢?”
楚玉寧冷冷回眸,看向說話人的目光宛如寒冰利刃,無比陰森。
說話的人被這目光沒唬的噤了聲。
楚玉寧這才端起地上的飯菜,狼吞虎嚥的吃了起來。
雖然沈芫帶過來的都是剩飯剩菜,但是楚玉寧已經好幾天沒喫過正常的飯菜了。在這牢裏,每天送來的飯不是米里爬着白色肉蟲,就是菜是酸的餿的,根本沒法下嚥。
所以沈芫帶過來的這兩盤剩菜剩飯對楚玉寧來說簡直是山珍海味,他吃了個乾乾淨淨,連一粒米都沒剩下。
喫飽後,楚玉寧靠着牆躺了下來,思考該如何從這牢獄走出去。
他正想着這件事,突然覺得小腹抽痛,痛得他後背都躬了起來。
怎麼回事?
難道是……楚玉寧看了眼地上的盤子,他顧不得多想,捂着肚子衝到牢房角落的恭桶旁,脫下褻褲就坐了下去。
牢獄之中沒有茅廁,這些犯人都只用房間裏的恭桶如廁,但這恭桶一天只倒一次。
楚玉寧不停地拉肚子,很快就把恭桶拉滿了。他喊獄卒來換恭桶,卻根本沒人搭理他。
只有隔壁被關押的人罵罵咧咧:“臭死了!臭死了!你是喫屎了嗎?怎麼這麼能拉?真他爺爺的噁心人!嘔!”
楚玉寧一口氣拉了十泡,拉到最後只剩黃水,他面色蒼白如紙地趴在地上。
等他出去了,這些人都得死!都得……
楚玉寧心中的誓言還未發完,又覺小腹抽痛,他趕緊從地上爬起來,可已經來不及了,一股溼意漫到下身,他竟然……
楚玉寧恨不得一頭撞死!
沈芫回到藥鋪,躡手躡腳地推開門,然後轉過身想把門插上,卻看見門口站着的一道人影,嚇得當場彈跳起來。
“啊啊啊!”
火光突然亮起,店內的蠟燭被點燃。
沈芫這纔看清站在門後的人是蕭凌,她抽了抽嘴角,“你不睡覺,大晚上的站在這裏幹什麼?”
蕭凌放下燭臺,用指尖沾了沾碗中的清水,在桌子上寫下幾個字。
[你去哪裏了?]
沈芫擡眸望向蕭凌,他這麼晚不睡,難道是在擔心她嗎?
但沈芫沒法說自己去了哪裏,她處理的是自己的私事。
自從白日裏蕭凌告訴她那些欠條上面寫的字都是別的意思後,她心裏就窩着一口氣不得不發。
所以她選擇晚上一個人溜去衙門,把加了過量瀉藥的飯菜給楚玉寧送過去,順便拋出佑餌,讓他落入自己的圈套。
之所以沒告訴劉嬤嬤,也是怕她擔心。
至於蕭凌,他與她只是萍水相逢,她不想把他捲入自己的因果之中。
“我就是睡不着,出去走走。”沈芫朝蕭凌笑了笑,“你的傷還沒好,早點休息!”
沈芫說罷,拍了拍蕭凌就上了樓。
蕭凌看着女孩消失的衣裙,眼底劃過一道微光,她身上好像有什麼祕密。
次日,天光明亮。
沈芫租了一輛馬車,決定趁着天氣好去附近的鄉村收藥材。
前段時間她已經走訪過建安城附近的村落,瞭解到來這些村子收購藥材的行價。
比她從前賣的價格要貴一成。
不過沈芫也能理解,畢竟這些採藥農是要往城裏賣的,自然要比在鎮上賣的貴一些。
這段時間,沈芫從楚玉寧手中要回十兩銀子,從趙氏手中要回一百兩銀子,再加上劉嬤嬤賣地賣雞鴨草舍的銀子,手裏一共有一百二十兩,交完一年的租金還剩下一百兩,夠她第一批採買藥材的。
這些還沒算蕭凌給她的。
沈芫帶着這一袋子銀子出發了!
不過在出發之前,蕭凌被劉嬤嬤硬塞進了馬車。
“芫芫,你一個小姑娘身上又帶着錢,出門在外容易被人惦記,有蕭公子跟着阿嬤才能放心些,我聽說蕭公子還會武功!”
沈芫拒絕道:“阿嬤,他的傷還沒好,不宜坐馬車奔波。而且我能自己保護好自己,你看我還帶着匕首呢!”
沈芫想把藏在懷中的匕首亮給劉嬤嬤看,手卻突然被蕭凌按住。
沈芫不解地看向蕭凌,後者對上她的目光聳了聳肩。
像是在說你別折騰了,沒有人可以說服劉嬤嬤!
沈芫只好老老實實地放下手,同劉嬤嬤說:“我都聽阿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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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對了!這樣阿嬤才能放心!”劉嬤嬤笑呵呵地把乾糧塞進馬車,同沈芫和蕭凌揮了揮手:“你們早去早回!”
同劉嬤嬤道別後,沈芫不好意思地看了蕭凌一眼。
“我阿嬤就是太擔心我了,其實我一個人能搞定的。但阿嬤不信我,只能辛苦你陪我跑一趟了!”
蕭凌靠在劉嬤嬤給他鋪好的軟墊上,懶洋洋地擡起手擺了擺。
無妨!
這小姑娘再厲害,也不過是個十五歲的小姑娘!
真有用得上匕首的那一刻,已是遇上生死攸關的大事。那時,匕首捅的不是對方,就是自己。
與其這樣,還不如他跟着同去,至少有他在,沒有人敢窺伺這輛馬車。
他就當是看在劉嬤嬤這幾日飯菜都做得很合口的面子上,跑這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