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蘇琳被他吼得失了神，忽而又失笑出聲。
她到底還在期待什麼？
他真的就是一個精神病！
“這只是我的工作，你要是不知道什麼是好好配合的話，我會把你的情況和醫生說的。”雲蘇琳淡淡回答了這麼一句，便不再說話。
莫寒凌很失望。
她好像和別人也沒什麼區別。
“然後呢？給我打鎮定劑？”
聽到男人這話裏面的陰翳和痛苦，雲蘇琳內心深處刺痛了一下。
“不打也不是不行，我覺得你很多時候都是清醒的，但是莫寒凌，要是你不配合的話，也只能出此下策了。”她還是心軟了，說話的時候給了莫寒凌一條後路。
男人的眼神忽然擡起來，帶着熾熱的溫度，望着雲蘇琳，似乎想要看到這女人的內心深處到底是什麼樣子的。
雲蘇琳沒注意到莫寒凌此時的模樣，只是管自己去做手頭上的事情。
沉默在病房裏面渲染了很久。
一直到莫寒凌開口說話：“那你留在我這邊，我就不吵着要走了。”
不然的話，在這滿是消毒水味道的病房，他睡覺也是一種困難。
雲蘇琳被莫寒凌這忽如其來的一番話說的有點蒙圈了。
她回過頭去看莫寒凌，對方此時也正在看她：“看着我做什麼？”
雲蘇琳搖搖頭，眼神中帶着幾分暗淡，想了幾秒，她就答應了。
反正這也是陪護的一種職責，.七
在雲蘇琳眼中，莫寒凌就是一個比較難搞的病人。
“好，我在這裏陪你，那你要好好接受治療。”
沒想到雲蘇琳這麼快就答應了，莫寒凌有些愣神。
他的眼眸微微眯起來，只見雲蘇琳一直在認真地打掃病房的衛生，並不看他。
心裏面的不爽此時帶了幾分溫暖的味道，叫莫寒凌覺得很陌生。
這麼多年了，他自從被確診了是一個精神病以後，就沒有再這麼自然地對待過他了。
彷彿，他也是一個人……
“你不怕嗎？”莫寒凌猛地說道。
雲蘇琳的眼神帶了幾分茫然：“怕？爲什麼要怕？”
她也不是沒接待過精神病人。
在雲蘇琳看來，不管是病人還是正常人，都是人。
莫寒凌短促地冷笑一聲：“我剛剛對你做出了那樣的事情，你不在乎？如果大半夜的，我起來對你動手動腳呢？”
雲蘇琳張了張嘴，覺得好笑。
“你笑什麼、”莫寒凌冷着臉。
雲蘇琳搖搖頭，現在忽然覺得天真的好像不是她了、
“莫先生，我好心提醒你一下，你連站都站不起來，還怎麼對我動手動腳？”
完全戳到了莫寒凌的痛處。
他難得被堵得什麼都說不出來，看着雲蘇琳一時語塞。
這個女人……
“所以呢。”莫寒凌沉聲開口。
“所以我覺得你沒這個力氣，而且你本來就是要我照顧的，這沒什麼不能答應的、”
“就算我剛剛對你做了那件事？”
雲蘇琳猶豫了一下，才嚴肅着臉說道：“要是你繼續對我耍流氓的話，我會報警的。”
“可我是顧牧白的客人。”莫寒凌很快速地回答了雲蘇琳的話。
雲蘇琳覺得奇怪。
正常人都是會害怕的，可是這個莫寒凌好像一點都慌張，而且經常否定她的話。
好像遇到什麼困難她就會退縮一樣。
“這麼和你說吧，莫寒凌。”雲蘇琳的眼神堅定，“這件事從本質上來說，只是我的一個工作，我也沒想着和你能夠成爲什麼和諧的關係。但你要是配合的話，我們也不是不能做朋友的。”
莫寒凌覺得好笑；“你覺得我像是缺朋友的人嗎？”
雲蘇琳的眼神有些古怪，好像將莫寒凌給看穿了一樣：“我沒覺得莫先生你缺什麼東西。但要是我沒猜錯的話，你應該會覺得很孤獨無助吧。”
不然也不會提出這麼古怪的要求了。
要讓一個很陌生的護士陪伴着一起休息，想必是一個人沒辦法休息好的。
或許這是一個突破口呢。
莫寒凌心口微微一震。
她說的話，哪裏都不對，但，哪裏又都很對！
沉默了半晌，莫寒凌忽然開始笑。
那笑一開始很低沉，彷彿是從胸膛裏面發出來的。
但是慢慢的，變得很狂放。
到最後，就是撕心裂肺了。
多麼可笑啊。
一個只相處了幾天的護士都能明白他的想法！
可是不管是白幼林，還是他的親哥哥，都只想要逼迫他！
尤其是白幼林，覺得他丟臉，沒本事！身體是殘廢的，就連心裏都是一個變態！
笑到最後，莫寒凌的眼睛裏面都被逼出來了一些淚意。
意識到這一點的時候，莫寒凌伸出手將那眼淚給擦了乾淨，再次擡頭，又是那個什麼都不在乎的冷血男人了。
“好啊，那就這樣約定了。”莫寒凌安安靜靜地看着雲蘇琳，“你過來，我想喝水。”
雲蘇琳蹙眉。
就這麼使喚她？
但一想到這人要是不順着來，估摸着又要作妖，雲蘇琳只好按捺了心底的不爽，走到了莫寒凌的身邊，拿過一邊牀頭櫃上的水杯，放到了莫寒凌的手中：“給你。”
可是對方無動於衷。
“給我？就這樣嗎？”莫寒凌睨了一眼雲蘇琳。
“那要幹什麼？”雲蘇琳看莫寒凌非常不爽。
“餵我。”
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雲蘇琳差點跳起來：“你自己不能喝水嗎？”
“雲護士，要是我沒記錯的話，你剛剛還答應了要照顧我，而且……”莫寒凌的眼神藏着戲謔，“你不是說我是個什麼都做不了的廢物嗎？當然是要被人喂水喝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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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蘇琳簡直要吐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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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男人也太不要臉了點吧！
她氣得身子都抖了，可猶豫幾秒，還是拿着那杯水碰到了莫寒凌的薄脣旁邊。
“喝吧。”雲蘇琳淡淡說道。
莫寒凌嘴角一勾，沒有再過分，就着管子喝了一口。
雲蘇琳將水杯放下，轉身準備走，卻又聽到他說：“我想喫蘋果，你給我削一個。”
？？？
雲蘇琳真的恨自己爲什麼要做護士！
真的好想打人啊！
“莫寒凌，你……”
“你剛剛都答應我了呢。”男人此時完全收起了凌厲的鋒芒，眨了眨眼，彷彿一個乖順的奶狗一樣。
……
神經病。
雲蘇琳只覺得胸口堵得慌，沒辦法，只好拿起一個蘋果，開始削了起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