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雪怡一連告病數日,反倒給了孟聽楓許多學習精進的時間。
只不過敵暗我明,她必須更小心謹慎,千萬不能叫孟雪怡那邊得知她在學習有關蠱毒的知識,更不能錯漏有關對方的任何消息。
“嬤嬤,最近可有動靜?”
老嬤嬤進了屋,先反手將門窗掩上,坐到桌邊接過孟聽楓遞過去的熱茶。
“前日程纔出府採買時一夜未歸,暗探發現他向着京城外的鄉道去了。
“只不過,卻被他甩開了。”
老嬤嬤眸光冷冽,“這等貪圖富貴、忘恩負義之人,小姐就不該帶回府中!”徒留禍害!
孟聽楓安撫道:
“嬤嬤莫急,只繼續暗中盯着他就是。”
老嬤嬤點點頭,心知要守株待兔,必須有足夠的耐心。
孟聽楓沉銀片刻,問道,“那祥菊呢?”
近日來她未做任何出格的舉動,只是每日學習或是往返時府孟府之間,不知她是否還常常向孟雪怡傳消息。
“那踐蹄子!”老嬤嬤恨聲道,“倒是個不忠的,貫是會出賣主子!如今既已跟了小姐,又何必要做這等叫人不齒之事?要老奴說,小姐就該直接抓她個現行,將她捉到家主面前去!”
孟聽楓苦澀一笑,“嬤嬤是知道的,父親向來偏心。”
只要是孟雪怡的一句話,祥菊便能毫髮無損地回到她身邊。自己告與不告,沒什麼區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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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嬤嬤一哽,“那小姐接下來打算怎麼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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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靜候佳音。”
“小姐是說……?”
孟聽楓勾起脣角:
“他既然找機會出府,一夜未歸,極有可能得了養姐的指點。既如此,他們自認爲敵暗我明,想趁我不備時偷襲,那我們便等待機會,隨機應變就好。”
本有許多擔心的老嬤嬤望見少女眼中自信的眸光,不禁多了幾分觸動。
這是郡主的孩子,不僅相貌像她,才智也過人!
若非當年被山匪擄走,只怕如今京中享有盛名的便是她們小姐了。
想到這,老嬤嬤不由得多了幾分憐惜,無論是誰想要傷害小姐,她都會不遺餘力地阻止他們!
她從懷中拿出半枚破損的玉牌,交到孟聽楓手中。
“這是你母親當年救助的一衆流浪兒,他們如今都已長大,有的在孟府做雜工,有的在街面上開了鋪子,都是一等一的好手。
“城東第三條巷子的最裏邊,有一家酒鋪,只需點一罈‘寒梅香’,再用這玉牌結賬,那掌櫃的自會引小姐去見幕後之人。若是有任何事情,都可以吩咐他。”
孟聽楓摩挲着手中尚有餘溫的玉牌,目光動容。
這是,母親的東西。
“這麼多年,老奴一直未去麻煩過他們。”
孟聽楓定住心神,握住老嬤嬤溫暖的雙手,“嬤嬤,我的一舉一動皆會被人監視,還請勞煩您去爲我傳話,務必要盯緊程才!”
“好!”
……
行駛在鄉間小路的馬車因愈發猛烈的雨勢而不得不緩慢前行,雨幕中,馬伕好似瞧見前方直挺挺的站了個人。
他眯眼看去,才發現那人離馬車極近,立刻勒住馬繩,使得馬的四蹄高高揚起,發出驚恐的鼻息。
“你攔在路中間做甚?!”
那人頭戴笠帽,身披蓑衣,寬大的陰影下露出一張沾滿雨水的清秀面龐,他擡起兩只瘦弱的胳膊稍一彎腰。
“在下來尋柳世子。”
馬伕眼中閃過一絲慌亂,他輕輕安撫着躁動不安的馬駒,怒喝道:
“你聽誰說的這馬車上載着柳世子?這馬車上是我生了重病的老孃,你若識趣,就別擋路!”
他說着,壓下眸中暗光,手輕輕搭上腰間。
那人揮揮袖子,不甚在意的越走越近。
馬伕警惕萬分,腰上別的軟劍還未出鞘,頭一歪就倒了下去。
程才摸着手中的小瓷瓶,暗自嘀咕:
“大小姐給的這玩意兒還挺好使……”
話罷,他一個踏步上了馬車。
馬車上,是被五花大綁的柳夏陽。
他雙眼通紅,警惕地看着來人。
直到程才爲他鬆了綁,又拿出塞在他口中的棉布,柳夏陽才冷冷道:
“你是何人?爲什麼要救本世子?”
程才笑而不語,打量了他片刻後才說,“京中風度翩翩的柳世子竟是你這般人?看着狼狽不堪,與我家鄉外躺在地上要飯的乞丐也沒什麼區別嘛!”
柳夏陽眼睛一眯,語氣狠戾:
“你找死?!”
他含着金湯匙長到今天,第一次有人敢對他這麼無禮!
可他早已被下了藥,四肢無力,他的好父親是真的很怕他偷偷跑了。
眼看不能拿程才如何,柳夏陽忿忿地閉上雙眼。
“你若來意不善,本世子如今身受禁錮,無可奈何,要刀要剮,隨你的便!”
他語氣兇狠,聲線卻顫抖。
程才瞧着他這副可憐樣,心底升起一道輕快的滿足感。
什麼世家子弟,門第高貴,到頭來,還不是躺在這任人可欺?
他寒窗苦讀數年,在孟家那些奴僕裏,竟是比不上這種軟弱的人嗎?
他輕哼一聲,“柳世子,你真甘心就這般死了?還是你願意一輩子待在鄉下,永遠不回京了?”
柳夏陽仰躺在地,俊美的臉上流露一絲不甘,他猛然睜開眼:
“誰派你來的?你有什麼目的?”
炙熱的視線像是要把眼前的人直直洞穿。
程才擺擺手,“站在你面前的人,名爲程才,字謙之。我呢,當然是來救你的。”
他勾脣一笑:
“柳世子,失敗的滋味如何?惹了惹不起的人,自然是這樣的下場。
“但你,想不想贏回來?
“我可以幫你。”
程才眼中閃動着名爲利益的光芒,與他那日在父親眼中看見的相差無幾。
柳夏陽捏緊拳頭,父親的話語在耳邊迴盪。
“你這個蠢貨!竟做出如此彌天醜事!時宰相今日來尋我,問我是想保住你的項上人頭,還是想保住侯府上下這百條性命?”
“兒啊,莫怪爹,爲了我們柳氏一族的血脈,爹也是兵行險招。只要你今後不在京城內出現,爹保證,你絕不會再有性命之憂。”
可他是誰?他可是柳夏陽!京中赫赫有名的俊公子,世人的頂端!
要他回鄉下,一輩子待在這種低劣的地方?與那些低劣的平民百姓打交道?
想都別想!
他拒絕了父親,寧願死,也不願離開京城。
可父親竟直接將他綁了起來,要送他離開。
柳夏陽眼中恨意漸濃,全都怪那個踐人戲弄他,還將那日的真相告知了時璟,時璟手中捏着爹的把柄,叫他如何能反抗!
他沉聲道,“你有什麼本事,能幫我?”
程才摸着光滑的下巴笑了一聲,“嘁,柳世子是要做多大的事,需要很大的本事?”
若是想將權力頂峯的時璟拉下來,僅憑他們二人絕無可能。
柳夏陽眸光一動,讀懂了程才話中的含義。
可若只是毀了那個踐女人,那,並不難。
“無論你想要什麼,只要你能幫我,我能給的都會給你。”
“成交。”
比起隱居鄉下過着提心吊膽的生活,他寧願與那踐人拼個你死我活!
拜她所賜,自己一輩子都見不得光。可憑什麼,她卻能無憂無慮的待在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