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小霜在裏面悉悉索索地上完廁所，活動了自己的腳踝和手腕。除了被繩子磨破的地方，有點刺痛，其他倒沒有什麼大礙，至少四肢都是靈活的。
黑暗中，她在廁所牆根下面摸到了一塊硬實的磚頭，拿在手裏，藏入袖中。
如果她能一下把守在廁所外面的那男人打暈，她還能有一線機會逃跑。
如果不能，那她就只能被拖回去，再被關進那屋子裏。
所以，她必須一擊必中，才能掙得一線生機。
秦小霜極力壓下自己緊張的心跳，慢慢從廁所走了出去。
如她料想的一樣，這男人一直守在外面，半步也不曾挪開。
那刀疤男人看見秦小霜一臉乖巧地走了出來，覺得自己真是小題大做了。
剛纔他自己尿尿都不敢去，生怕這妹子趁他撒尿的功夫，跑出去了。
這麼嬌滴滴的妹子就是想跑，外面沒人幫忙，能走得了多遠啊？
“走吧。”他伸出手去扯秦小霜的胳膊。
趁他低頭扯她胳膊的功夫，秦小霜的另一只手猛地揮過來，手中磚頭重重地擊向他的腦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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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年混跡這種灰色道上的男人，警惕性自然高於常人。
當他感覺到危險來臨，下意識地把頭往後仰去。秦小霜計劃擊打腦門的磚頭就落到了他的鼻樑上。
“嘭”的一聲悶響過後，那刀疤男人面目猙獰地捂住了自己的鼻子。
一陣劇痛傳來，他感覺自己的鼻樑骨都斷了。
有溫熱的液體順着手心流淌下來。
“奶奶的！還敢打老子！真是給你臉了，臭錶子——”
瞬間暴怒的男人咬牙切齒地罵道。
果然不能對美人心軟！
他大力扯住秦小霜的胳膊，想把她往地上甩去，同時他的一只大腳也想朝幾分鐘前還憐惜的美人身上踹。
但他剛提起的腳只是作了一個起勢，就僵住了。
因爲有人拿了一根長長的鐵棒，重重地擊在他的後頸上。
他驚愕地想回過頭，去看一看到底是哪一個膽大包天地敢偷襲他。可是沒等他轉頭，他就軟了下去，倒在地上，暈了過去。
這突然出現的一幕，把秦小霜也驚得沒回過神來。
剛纔她沒能把這刀疤男人一下拍暈，還把他惹怒了，知道必定會迎來一場暴打。
意外的，暴打還沒有發生，預料中的施暴者卻被人一下打暈了。
秦小霜震驚地看着突然出現的人，
“宋……宋代文，你……你怎麼會在這裏？！”
在簡易公廁外的昏暗燈光照射下，秦小霜覺得這突然出現的人，很有幾分不真實感。
宋代文不是還在老家鄉畜牧站做他的獸醫嗎？怎麼會出現在滬上？
而且還是這一片小巷子裏！
眼前的宋代文，明明還是那樣的一張臉，一樣的清瘦身形，可是又好像哪兒不一樣了。
——
宋代文看着眼前這一張在他的夢境中反覆出現的臉，心裏有千言萬語想說，可是又覺得無從說起。
今晚，他一直守在自己門邊，觀察那邊屋子的動靜。知道那三個男人中走了一個，但是屋裏還有兩個男人，他也不敢貿然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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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弄巧成拙。
直到又過了好一陣，他看到一個男人拎着秦小霜的胳膊走出來。
他當時慌亂地以爲，那男人馬上要把秦小霜趁夜帶走了。
他知道表哥走路出去找派出所報警，再到派出所來人，恐怕需要不少時間。
看樣子，現在等不及派出所來人了。
他心一橫，手中拿了一根平時放在門後的鐵棒，悄沒聲息地跟了上去。這小巷子居住環境複雜，他和表哥從工地撿了一根廢棄的鐵棒，日常作防身用的。
今晚倒是派上了用場。
很快，他就發現原來秦小霜是要去上廁所。
他在外面隱在暗處，正猶豫着是不是趁那個男人不注意，把他打暈，然後把秦小霜帶走。
可是那刀疤男人長得太壯碩，一看就是打架的好手。他擔心打不暈那人，反而又驚動了屋裏沒出來的另一個男人。
並且，萬一先前出去的那個男人又回來了呢。
正當他在暗處天人交戰的時刻，秦小霜從廁所裏面走出來，然後，手裏拿了一塊磚頭，突然兇猛地去拍那男人的腦門。
那兇狠的動作，讓他不禁想起去年八月。自己聽說她跟瞿臨川訂親了，氣惱地去找人理論時，秦小霜揍他時那異常兇狠的模樣。
那一天，他哭了。
她一個嬌嫩的姑娘家，打人真疼啊。可是，她打他時那一臉兇狠的表情，更讓他疼到心裏發顫。
看到秦小霜動手了，宋代文來不及多想，趕緊拿着鐵棒衝了上去，直接對準那健壯男人的後頸猛擊下去。
看到那麼壯碩的一個男人，軟軟地倒在地上。
從小到大，從來沒有跟人打過架的宋代文，心底竟然涌起一種奇異的興奮。
原來，他不是一個無用的男人。
他也可以用武力去擊垮另一個強壯的男人。
這樣的認知，讓他瞬間興奮不已。
他很想把已經倒地昏迷的男人，再狠揍幾下。
可是，這會兒，他的腦子異常清醒。
他必須把秦小霜趕緊帶走，遠離這片危險的巷子。
“秦小霜，趕緊走吧。我送你出去，前面我有三輪車。”
宋代文拉着呆愣的秦小霜，快步走向他停在門口的三輪車。
儘管秦小霜的心裏有很多疑問，但現在確實不是談論這個的時候，她也擔心屋裏睡着的男人很快醒來。
或許，她對眼前的宋代文似乎還殘存着一點信任吧。
離開前，宋代文擔心出去時再碰到另外兩個男人，順便拿了一件自己的寬大外套，披在秦小霜的身上，遮住她的頭臉，不至於讓人一下子認出來。
今晚的秦小霜渾身泛力，她不客氣地爬進宋代文的三輪車車斗。
讓宋代文帶着她離開。
三輪車剛駛出巷子口，秦小霜坐在車斗裏，遠遠地就看到那三個男人中先前出去辦事的那個叫老三的男人回來了。
秦小霜心突地一跳，趕緊低下頭，拉下身上宋代文的衣服，把自己的頭臉和上半身都遮了個嚴實。
迎面回來的男人，沒想到這麼晚還有人騎三輪車出門，詫異地瞥了一眼。
關鍵是，車斗裏還坐着一個人。
在他疑惑的目光中，宋代文使勁蹬着車，清瘦的背影彎起了緊繃的弧線。
夜寒如冰。
走出巷子，宋代文的三輪車往這一片最近的派出所急馳而去。
在他的後背冒出了一層薄薄的汗水時，他終於遠遠地望見他的表哥，帶着派出所的同志往自己的方向趕來。
“表哥！”宋代文朝着來人大喊一聲，一直緊繃的神經終於鬆了下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