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鴇重重地摔在地上，咳出一口血，滾出去好遠。她擡手擦去嘴角血跡，面色陰鷙地盯着蕭凌。
“敢來老孃這裏砸場子！找死！來人，給我把這不知天高地厚的東西給我綁了！來老孃的地盤撒野，老孃要讓他豎着進來橫着出去！”
屋子裏的姑娘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幕嚇得尖聲大叫，紛紛往門外跑。
醉春樓的打手聞聲趕來，蕭凌一個箭步閃到兩個木若呆雞的小女孩面前，一手抱起一個，騰空一躍，竟從半開的窗戶跳了出去。
身後傳來老鴇氣急敗壞的聲音。
“給我追！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蕭凌抱着兩個小女孩，從醉仙樓三樓跳到二樓，腳尖在飛起的屋檐上輕輕一點，最後平穩地落在地面上。
他剛落地便聽背後響起一道調笑聲。
“傷好透了嗎？就這麼急着逛青樓？”
蕭凌回過頭，燭火照不亮的陰影處走出來一抹熟悉人影，穿着青色襦裙的少女衝他挑了挑眉，一臉揶揄。
蕭凌見來人是沈芫，連忙將夾在胳膊肘的兩個小姑娘放下。
小姑娘剛從那麼高的樓上跳下來，嚇得魂飛魄散，此刻腳底板落了地，再也控制不住嗚嗚咽咽地哭了起來。
沈芫看向這兩個小姑娘，想問這是怎麼回事，可蕭凌根本沒給她問的機會，就直接把一個小女孩塞進她懷裏，然後背起另一個小女孩快步朝前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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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乎是他剛擡腳，醉春樓就跑出來一夥掂着砍刀的打手。
沈芫下意識將身邊的小女孩拉進懷裏，躲進暗影中。
“他朝那邊去了，給我追！”醉春樓的打手看見蕭凌的背影，不由分說地追了上去。
沈芫緊緊捂着小女孩的嘴巴，直到那夥人追着蕭凌跑遠，她才從街邊的貨架後探出頭，拽着小女孩一路狂奔。
她不敢停，拉着小女孩穿過好幾條街，直到確保那些打手不會發現她們，沈芫才停下腳步。
她將女孩帶到離藥鋪不遠的衚衕裏，喘了喘氣，問道：“你叫什麼名字？那些人爲什麼要追你？”
“我叫李洛雪，咳咳咳……”
因爲跑得太快，停下來後李洛雪大口地喘着粗氣，她緩了好久纔將一句話說完整。
“我和我表妹都不是這裏的人，我們的家都在金陵。兩個月前，我們倆揹着父母偷偷從家裏跑出來，去逛廟會，結果被人打暈，再醒來時就到了醉春樓。”
“今天晚上，我和表妹被帶去接客，我和表妹都很害怕，我們以爲……”
說到這裏，李洛雪頓了頓，此時的她早已明白過來蕭凌根本不是來逛青樓的恩客，而是來找人的。
雖然她和表妹好像都不是他想找的人，但他還是救了她們。
李洛雪滿懷感激地看着沈芫，“是你和大哥哥你們倆救了我！我還以爲，我要永遠被困在那個鬼地方，再也見不到我阿爹和阿孃！沒想到我還有逃出來的這一天！大姐姐，你真是我的救命恩人！”
李洛雪說着就要給沈芫跪地磕頭。
沈芫一邊留意着衚衕外的動靜，一邊擡手擋住了李洛雪下跪的動作。
“現在說謝謝爲時尚早。”
今晚醉春樓出了這麼大的亂子，他們的管事肯定會報官。
這個小女孩是被拐賣來的，沒有戶籍身契，醉春樓應該不敢報官抓這兩個小女孩，但他們肯定會報官抓蕭凌，畢竟蕭凌傷了人。
沈芫見衚衕外沒了人，拉着李洛雪從藥鋪後門進了院子。
剛剛不敢直接帶李洛雪進來，是不清楚她的身份，如今已經知道全部經過，沈芫沒有顧慮地把李洛雪帶回藥鋪。
說她爛好心也好，說她聖母也罷，她總歸是不能眼睜睜地看着一個八歲的小女孩流落煙花柳巷。
若今天遇見的人不是蕭凌，她們難保不會真的被老鴇壓着接客。
她們才八歲啊！
這讓沈芫如何能無動於衷？
沈芫將李洛雪帶回藥鋪沒多久，便聽見後門有動靜，她透過門縫，看見蕭凌將李洛雪的表妹姜婉珠放在地上。
他似乎知道沈芫已經提前回來了，站在院外輕輕敲了敲門。
沈芫要被氣笑了，剛剛在醉春樓她可是親眼見識了他的輕功，藥鋪的院牆不過兩人高，翻進來對蕭凌來說簡直輕而易舉。
可他卻乖乖站在門外，似乎沒有她的允許，他就不會帶着姜婉珠進門。
一副十足的知禮做派。
沈芫輕輕吐出一口濁氣，胸腔內的鬱悶似乎也一掃而空，她走過去給蕭凌開了門，讓他領着姜婉珠進了藥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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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洛雪看見姜婉珠立馬撲過來，姐妹倆緊緊相擁，臉上皆是劫後餘生的歡喜。
沈芫將這兩個孩子暫時安頓在柴房，然後拉着蕭凌走到院子裏。
“我可以不問你的來歷，也可以不去深究你今夜去醉春樓到底所爲何事。但你今夜救回來的這兩個小姑娘，你必須安排好她們的去處。我家屋子小，養不起這麼多張嘴巴！”
蕭凌撿起一根樹枝，在地上寫了兩個字。
沈芫看後，說道：“你想送她們回家？也好！她們倆來自金陵，與你是同鄉，既然如此，明日一早你便帶着她們倆回金陵。”
頓了下，沈芫的聲音沉了下去：“回你們該回的地方。”
蕭凌聽見這話，猛地掀起眼簾，眸色深深地望着沈芫，他是想讓這兩個小女孩自己回家，什麼時候說了要送她們回家？
蕭凌一言不發，良久，他才點了點頭。
他明白沈芫這是趕他走的意思。
他今天晚上闖進醉春樓還打傷了人，若是繼續留在這裏，難保不會給沈芫帶來災禍。他確實該離開了！
第二日，天還沒亮，沈芫叫的馬車已經停在了藥鋪後院外。
沈芫將準備的糕點遞給李洛雪，“從建安到金陵最快也得三日，這些點心你們帶着路上喫。等回到金陵城，你們便把醉春樓給忘了，萬不可說在建安城經歷的一切！記住，一個字都不能提！哪怕是你們的親生父母問，也不能提！”
“這是爲什麼？”姜婉珠有些疑惑，如果能見到她孃親，她肯定會控制不住地哭訴這些日子遭受的委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