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緣怔在原地，滿是淚痕的臉浮出幾分自嘲的笑。</p>
從她答應假結婚這件事時，她就已經豁出去了，如今他卻用這種理由來搪塞她。</p>
現在悔婚，她的名聲就不會受到損害嗎？他們兩家人的關係就不會受到影響嗎？</p>
他就非要對她這麼無情殘忍嗎？</p>
她站起身，小心翼翼地靠近他，“凡哥哥，段叔的脾氣你也清楚，我們忽然悔婚，他肯定會很生氣的，到時候他要是毀了藥方，我們所做的努力就白費了。”</p>
離他還有一步距離，她停下腳步，目光含着一絲乞求，“離婚禮也沒幾天的時間，就當是爲了藍熙，也爲了圓我一個心願，我們把這場戲給演完，好不好？”</p>
段凡雖然性子直，但他也不笨。</p>
看着她的反應，從她的言語間也聽出不對勁了。</p>
寧緣好像把這樁婚事當真了，背離了當初他們約定好的。</p>
劍眉一蹙，他站起身，沉聲道，“寧緣，我們當初說好的，我是爲了藥方才答應這樁婚事，這一點你應該很清楚。”</p>
他清楚她對他的心意，所以他也處處小心，從未給過她一絲希望。</p>
“我知道。”寧緣仰起頭，憋回眼淚，“我承認我存了私心，我答應幫你拿到藥方，也是爲了成全自己長久以來的心願。”</p>
“就算是假結婚，我也甘願。”</p>
說着，她抓住他的手臂，聲音帶着哭腔，“凡哥哥，我不在乎我的名聲會不會受到損害，我只求你別現在悔婚，就算這場婚禮是黃粱一夢，至少走完這個過場，圓了我的夢好不好？”</p>
段凡低頭，讓她通紅的，哭得通紅的雙眼，心底不禁懊惱當時一時糊塗答應了這樁婚事。</p>
如果當時沒答應。假結婚這件事，也不至於搞到現在這麼難堪的場面。</p>
他掙脫開她的手，面露歉意，“對不起，這件事我無法答應。”</p>
寧緣倒退一步，邊哭邊笑，帶着幾分自嘲，“我喜歡了你這麼多年，我就不信你看不出來，可爲什麼你就是不能試着接受我。”</p>
她失態地低吼道，“我到底哪裏不好，你說啊。”</p>
她的驕傲，她的尊嚴，包括她的名聲，爲了他，她通通可以不管。</p>
就連假結婚這種事她都答應了，她已經卑微到極點了，可爲何他還是不願將他的溫柔分給她一些。</p>
哪怕是一絲一毫，她都會滿足的。</p>
段凡挪開視線，惜字如金地道，“抱歉。”</p>
不冷不熱的語氣，不帶一絲憐惜，還是她熟悉的冷漠。</p>
傷心到極點，就連哭都哭不出來了。</p>
寧緣面如死灰地看着他，空洞的眼神透着一絲絕望。</p>
良久，她沙啞着聲音道，“你不接受我，是不是因爲夜七，你喜歡夜七對不對？”</p>
這個問題埋藏在她心底很久了，她想要親耳從他口中知道答案。</p>
這麼多年來，她從未見過他主動和別的女孩接觸，唯獨夜七是個例外。</p>
只要和夜七有關的事，他總是會衝在前面，他對夜七一直都很有耐心。</p>
段凡發愣，對上她眼底的倔強，有些無奈。</p>
罷了，既然她非得要個理由，那就這樣吧。</p>
他輕點了下頭，狠狠粉碎了寧緣最後一絲希望。</p>
臉上僅剩的一絲血色褪去，她踉蹌了一步，扶着椅子，堪堪穩住身形。</p>
呵，他對她還真是夠殘忍。</p>
她神情黯然地問道，“夜七已經不在了，你難道還要一輩子這樣下去嗎？”</p>
段凡不語，落在她眼裏算是默認了。</p>
她笑了一聲，似自嘲。</p>
夜七人都不在了，他都不願給她個機會，她是該說他癡情還是說他殘忍呢？</p>
無力再開口，她拖着疲憊的腳步往外走。</p>
段凡沒有阻攔，低着頭，若有所思地想着什麼。</p>
直到寧緣走遠了，他這纔出聲，“媽，出來吧，不用躲着了。”</p>
話音未落，一道身影從門口圓柱後面走了出來。</p>
林潔走進客廳，視線從寧緣離開的方向收回，轉而看向自家兒子，“讓你說得委婉一點，你這個一根筋的，看人家姑娘哭成什麼樣了。”</p>
“你說你平時那麼聰明，怎麼關鍵時刻就掉鏈子，明知道寧緣對你的心思，還能答應假結婚這種事。”</p>
她伸手打了下他的手臂，“你啊，讓我說你什麼好。”</p>
段凡一動不動的，像個木樁似的杵在原地。</p>
林潔直問重點，“你剛纔說喜歡夜七，說的可是真心話？”</p>
雖然她想讓自家兒子獲得真正的幸福，不過夜七已經不在了，他總不能孤獨終老吧。</p>
段凡搖頭，林潔還是不放心，“真的，沒騙我？”</p>
段凡又搖頭，語氣淡淡，“不給她一個理由，她是不會死心的。”</p>
林潔鬆了口氣，不是就好。</p>
她提醒道，“寧緣哭着回去，估計用不了多久你爸就會知道退婚這件事了，待會見面不許吵吵嚷嚷的，好好說話，知道沒？”</p>
段凡點頭，欲言又止地看向自家母親，“可是藥方的事……”</p>
以他父親的性子，知道他悔婚這件事，肯定會大發雷霆，要是衝動之下毀了藥方，後果不堪設想。</p>
瞭解他的擔憂，林潔輕嘆了口氣，“昨晚我和你爸提過藥方的事了，唉，這件事慢慢來吧。”</p>
從她的只言片語中，段凡大概也能猜到自家父親的態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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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抱歉。”因爲他的事，總是讓她費心了。</p>
“說什麼傻話。”林潔拍了下他的肩頭，柔聲說道，“這是救人的事，再說了藍熙也是我看着長大的，他都算我半個兒子了，我怎麼可能見死不救。”</p>
段凡扯着嘴角，“謝謝媽。”</p>
林潔擺了擺手，小聲道，“趁着你爸還沒回來，你趕緊去他書房找一找，看看能不能找到藥方，我給你看門放風。”</p>
段凡嗯了聲，母子倆人尋着書房的方向走去。</p>
……</p>
逛完街，喬洛和龍北爵驅車去了藍熙那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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偌大的別墅，只有他一人，顯得有些冷清。</p>
客廳裏響着電視的聲音，裏面正在播放着新聞。</p>
脫了鞋，喬洛放鬆地窩在沙發裏，愜意又隨意。</p>
她漫不經心地看着新聞，餘光掃向斜對面的男人，“二師兄和六師兄明天一塊回來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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