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年頭的娘們,怎麼一個比一個囂張?
中年壯漢氣瘋了。
他想撲上去和蘇嫿好好打一架,可又怕自己打不過丟臉,於是色厲內荏地大聲吼道:
“你以爲老子不敢報官是不是?老子現在就命人去報官,像你這種無法無天的娘們,就該喫牢飯!”
說完,他讓跟在他身後的小廝去衙門報官,然後再次朝地上的打手們吼道:
“還不趕緊起來!看着這幾個娘們,別讓她們跑了!”
打手們悻悻然地從地上爬起,灰頭土臉,再也沒有了之前的囂張。.七
這麼多大老爺們,連個娘們都打不過,實在丟人。
既然已經去報官了,雙方也就不打了。
林父林母沒什麼武力值,但耍潑罵人卻很有一套。
林母指着林雪嬋的鼻子大聲謾罵:
“你這個沒良心的白眼狼,長大了,翅膀硬了,連爹孃都不認了,立個女戶就萬事大吉了?如果天底下做女兒的全都學你立什麼女戶,還不如生出來就把你淹死!我們辛辛苦苦養大一個女兒容易嗎?”
“辛辛苦苦養大一個女兒?你也好意思說?”
林雪嬋忍無可忍,大聲打斷林母的話:
“從我有記憶起,就在洗衣燒飯,動不動就要挨餓受凍,你們在外面受了氣,就對我拳打腳踢,孤兒院裏的孩子都過得比我幸福!我逼你們生我了嗎?還不是你們爲了爽一下,這纔有了我!”
“你,你,你——有你這樣跟父母說話的嗎?”
林母氣得差點背過氣去。
什麼叫爽一下?
一個姑娘家,也好意思說出口?
林雪嬋冷冷地看了她一眼,接着道:
“這些年來,我爲你們付出的,足以償還你們的生恩了,如果生也算是一種恩的話。”
“生恩是還不清的!哪怕父母賣了你,也無法兩清,你這輩子都休想跟我們撇清關係!”林父理直氣壯地吼道。
林雪嬋冷冷地提醒:
“我已經立了女戶,與你們再無任何關係。”
林母大聲吼叫:“我們不承認女戶!我們只知道,你的一切都是我們老林家的!你的錢是我們的,你的命也是我們的!你想撇清關係,行,那你就是死吧!死後還得下十八層地獄!”
林雪嬋沒再理她。
跟一個不講道理的人,實在沒必要廢話。
她望着圍觀衆人,一字一頓地道:
“小時候,我像丫鬟似地伺候着他們,長大一些後,我不但要伺候他們,還要賺錢養他們,在我及笄之後,他們更是變本加厲,一而再再而三地想要賣了我。他們甚至將我賣去青樓。幸虧遇到好心人,我才得以脫身。”
說到這,她雙目泛紅,目光冰冷地望着林母,問:
“把我賣去青樓,還不夠償還你們的生恩嗎?”
所有人的目光,全都齊刷刷看向林母。
那些之前還同情林母的老婦人,此刻的目光,全都充滿了鄙夷。
雖說這個世界重男輕女,但這也太不把女兒當人看了。
從小壓榨也就算了,還賣去青樓,這是人做的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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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母再怎麼無賴,也知道把女兒賣去青樓絕對不是什麼光彩的事。
她連忙道:“這是兩碼事!那時候你哥要娶媳婦,家裏沒錢,不賣你還能怎麼辦?”
“賣你自己啊。”林雪嬋輕飄飄地道。
林母不敢置信地望着自己女兒,氣急敗壞地吼道:
“你這不孝女!太不像話了!簡直無法無天!”
記憶中的女兒,乖巧懂事,從不頂嘴,不知從什麼時候起,那個聽話的女兒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眼前這個張牙舞爪,從不把他們放在眼裏的女人。
林母越想越委屈,眼眶忍不住就泛紅了。
有圍觀的香客忍不住插嘴道:
“林雪嬋,這你可就不能怪你母親了,你母親又老又醜,只怕青樓不收,她是賣不出去的呀!”
“哈哈哈哈!”衆人轟然大笑。
林母的臉上青一陣紅一陣,五彩繽紛。
她正想說話,卻聽林雪嬋接着道:
“離開青樓後,你們又想再次把我賣去青樓,我迫不得已,只好向官府申請立女戶。女子獨立門戶不是一件容易事,如果不是逼到無路可走,誰會去立女戶?”
“不要覺得立女戶就白生白養了,你們不要忘了,申請立女戶時,但凡父母健在的,做女兒的,要給父母一大筆養老錢,那筆錢,足夠你們安享晚年了!當年,我可是給了你們一大筆錢的,怎麼能說白生白養呢?”
圍觀的老婦人們這才恍然大悟過來。
原來,立女戶是要給父母錢的呀。
那當然不能說是白生白養了。
見大夥都站到林雪嬋那一邊去了,林父急忙賣慘:
“是!你的確是給了一筆養老錢,可家裏就只有我們兩老嗎?你是有兄長的人啊!也是我們命不好,你嫂子生的是小丫頭片子,我們能怎麼辦?不得給你哥納妾嗎?誰知那些小妾們,生的也全都是女兒,你給的那筆錢早就花光了,再沒有銀子給你哥納妾了,所以我們纔想到讓你嫁人,有了錢才能給你哥繼續納妾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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衆人:“……”
這年頭,有錢人納妾不稀奇,沒錢還在拼命納妾,實在令人匪夷所思。
偏偏,人家還理直氣壯。
孰是孰非,都不需要官老爺來判案了,老百姓就能直接給出答案。
就在這時,去衙門報官的小廝趕回來了,後面還跟着一羣巡城兵。
原來,小廝還沒趕到衙門,就在半道上遇到了巡城兵,於是帶着巡城兵急匆匆趕了過來。
中年壯漢指着林雪嬋道:
“官爺,她的父母做主將她許配給我了,可她不服管教,還帶着一羣朋友反抗,她這是大不孝,麻煩官爺把她抓起來,連同她的朋友們一起關進大牢!”
再不聽話的女人,只要丟牢裏關上幾天,保證她們全都乖得像綿羊。
他正在得意,卻見巡城兵的頭目突然擡腳,對準他的腦袋,“砰”地一聲將他踹倒在地。
就在他倒在地上一臉懵圈時,只見那羣巡城兵齊刷刷跪倒,朝那位身穿墨綠色襖裙的女子畢恭畢敬地道:
“屬下來遲,請娘娘責罰!”
鎮長聽了,頓時輕吁了一口氣,一衆鄉紳也都一個兩個心裏大石頭落地。當即,馬屁不要錢似的競相拍了過來。.七
“九叔不愧是九叔,就是厲害!”
“……”
“九叔就是咱們任家鎮的定海神針啊!”
“……”
“九叔不愧是茅山弟子,道法就是高超,我建議……”
一衆鄉紳拍馬屁的功夫,當真是超凡脫俗,一個兩個,張口就來,好像都不用過腦子。
“唉……”
九叔卻是微微嘆息。
“怎麼,九叔,難道這件事還有什麼隱患不成?”
鎮長見了,心裏一沉,連忙問道。
“是啊,九叔,這……該不會還有什麼變故吧?”
有留心九叔神情的鄉紳,也趕緊追問。
由不得他們不謹慎。
這事,終究是關係到他們的身家性命。
“各位誤會了,這件事解決的很是徹底,只是……貧道沒想到的是,那孽畜竟然屠戮了黃宅上百條性命。
貧道當面,卻無法拯救,當真是心中有愧。黃百萬父子,也是遭了這孽畜的毒手,貧道同樣是無法拯救。”
九叔嘆息一聲,面色沉重。
“諸位,這件事並不能怪我師兄的,人力終究有盡。那爲禍的孽畜,乃是一尊準邪神,這種級別的存在,實力單打獨鬥,甚至比我等修道還要強上一些。
從他們手中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