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聽楓將門打開，微微一笑：
“神醫已將母親體內的毒素清除，不一會兒母親便會醒來。”
聽聞此言，所有人皆是一怔。
孟雪怡更是心中大駭，她最爲清楚喬氏體內有無毒素，那所謂的“毒”大概就是子蠱了。到底還是自己小瞧了她……
不過，就算孟聽楓找出了子蠱，也動不了她分毫。
否則孟聽楓明知是蠱，爲何要說成毒呢？
思及此，孟雪怡先所有人一步露出笑容，感激地上前握住孟聽楓的雙手，“母親能夠醒來，多虧了妹妹的功勞！
“若非妹妹去宰相府裏請來神醫，只怕母親終會香消玉殞了。”
孟聽楓與她執手相看淚眼，眼中喜悅更勝一籌：
“只要母親能醒來，我做的一切便都算不得什麼。”
孟瀾也十分欣慰，眼含熱淚。
歡顏從裏邊走出來，淡淡道：
“剜掉的那只左眼傷口處已經處理好了。
“她快要能醒過來了，你們都進去看看她吧。”
說着她摸了摸空癟的肚子，對着孟聽楓說道，“可有喫食？最好是桂花糕……”
不鹹不淡的一句話，頓時讓瑤嬤嬤尖聲叫了起來：
“什麼！
“你居然剜掉了我們夫人的一只眼？！”
她眼淚飛濺，轉眼間就奔了進去，“夫人啊！可憐的夫人啊……”
衆人此時進了屋，纔看見喬氏的一只眼眶空蕩蕩。
瑤嬤嬤跪伏在牀頭痛哭，連帶着傷心欲絕的孟羽鴻也繼續哭了起來。
一時間，哭聲震天的響，好似這躺在牀上的喬氏沒能救活，已經死了一樣。
“好了。”孟瀾皺起眉頭，“人已經救活了，哭哭啼啼的像個什麼樣子！”
瑤嬤嬤收了聲，難免帶了幾分怨恨的目光射向孟聽楓，“二小姐也太過草率了，要剜去夫人的一只眼，哪能一聲不吭就剜了去？”
孟聽楓無辜道：
“此事是由父親做的決定，嬤嬤可真是高看我了，我哪有當家作主的話語權呀？”
眼見孟瀾神情尷尬，瑤嬤嬤自覺地噤了聲。
屋內一時間只剩下了孟羽鴻傷心憐惜的哭聲。
孟瀾神情稍緩，好似什麼也沒發生過一般，開口道：
“好在此事有神醫，如若不然，孟某還真的只能將希望寄託於尋找相術大師之上了。
“雖然近來時運不濟，但好在有孟家的列祖列宗保佑啊！
“夫人疾病已褪，大難已過，好事一樁，好事一樁啊！”
只要不是有災厄詛咒他孟家就好。
他哈哈大笑幾聲，好似將這些時日以來的憋悶都發泄了出來，又突然問道，“神醫，孟某夫人中的是什麼毒？”
究竟是何人心腸如此歹毒，竟要害他孟瀾的妻子！
孟聽楓見他此狀，便心知他並未將害喬氏一事與呂大師卜算一事聯繫在一起，只當是一樁巧合。於是她面露幾分難色，當着衆人的面俯在他耳邊低聲說了幾句。
果不其然，孟瀾聽完後喜悅的神情一掃而空，面色陰沉地道，“你們，都先出去。”
“爹……？”孟羽鴻哽咽着，他一只手還抓着喬氏瘦柴一般的胳膊。
孟瀾冷厲地重複了一遍：
“都出去！”
衆人面色一變，連忙推了出去，就連最依依不捨的孟羽鴻也被人拖了出去。
“聽楓，你方纔說的，是真的？”孟瀾發問，“那呂大師……是要害了夫人，又要害你？”
他聲線顫抖。
孟聽楓雙眸含淚，“父親，其實母親並非中毒，而是被人下了蠱蟲！”
“什麼？蠱蟲？！”孟瀾聞所未聞，大驚失色。
苗疆一代的蠱毒之術在中原一帶，鮮少有人聽聞，他不知也是情有可原。
孟聽楓接着又爲他解釋了一遍歡顏的身份，重點告訴他，歡顏是時宰相的人。
如此一來，孟瀾便是覺得再荒唐離奇，也不得不信。
再聽到這種蠱蟲如何養成和其功效，孟瀾更是被駭得臉色煞白。
“這……”他求助似的看向歡顏，“神醫，聽楓說的都是真的嗎？”
歡顏鄭重地點點頭。
孟瀾臉色愈發慘白，他難以置信地問道：
“我孟瀾爲官十幾載，在朝堂之上從未樹敵，怎會有人會做出如此狠絕之事？”
“此事還得捉到呂大師之後，才能下判定。”孟聽楓說道。
孟瀾沉銀片刻，又有了些疑惑，“可這蠱蟲只下給了夫人，你又是如何推斷出呂大師是兇手的？”
他再次認真地審視起這個曾不被他重視的小女兒，發現對方的眼眸中浮現了幾分銳利的慧光。
“父親可還記得，母親重病之後，女兒亦莫名吐了血？”孟聽楓娓娓道來，“彼時女兒便覺心胸悶堵，難受至極。
“可那呂大師偏偏這般巧合出現在孟府之外，被管事請進來後，探察不過一炷香的時間，便認定女兒是那害人性命的妖孽。
“若是爹信了，女兒現在會如何？母親會如何？整個孟府又會如何？”
那必然是支離破碎，滿目瘡痍。
孟瀾在心中回答。
此時，他腦海中莫名又回想起那一個夢魘，與孟聽楓口中所描述的一切驟然吻合。
聽楓被當作妖孽活活燒死，喬氏莫名暴斃而亡……
除了羽鴻還未爲了救雪怡而失去雙腿，一切竟然都與夢中相差無幾。
那一抹煙粉色出現於腦海之中，孟瀾一驚。
這究竟是夢，還是上天賜予他的預示？
難不成……
眼見他越想越深，臉色來來回回變化幾次，孟聽楓心知時機成熟，開口道：
“父親再想，有人報官要抓呂大師，偏偏府衙上門的那一日，呂大師被人放跑了。
“而母親生病的那一日，呂大師還未入府。”
孟瀾神情恍惚，“你的意思是……？”
“我懷疑，”孟聽楓壓低聲音，“孟府內有那呂大師的同夥內應！”
孟瀾眼神閃了閃，片刻後，他鎮定下來。
“我知道了。”
聽楓將此事單獨與他說，自然也是想着不泄露消息，才能將那人的內應捉出來。
回過神來，孟瀾才恍然發覺手心裏全是冷汗。
雖然心中已有懷疑和猜測，可他仍舊止不住地去想，爲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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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不成雪怡……當真如此恨他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