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百里漠的臉色沉了沉。
他一邊幫蘇嫿捶背一邊道:
“姐,那位蕭大人,你防着點。”
“爲什麼?”蘇嫿一臉不解,“昨天如果不是他侄子,只怕小寶會遇到大麻煩。”
百里漠爲蘇嫿捶背的手僵了一下,低聲道:
“姐,對不起,昨天,我沒照顧好小寶。”
“這怎麼能怪你呢?”蘇嫿急忙道,“你在前院忙着招待客人,哪有空管花園裏發生的事?真要說責任,都是我的責任,是我高估了人性,以爲光天化日之下,那麼多雙眼睛看着,不會有什麼危險,我會吸取教訓的,你不要自責。”
百里漠繼續幫蘇嫿捶背,輕聲勸道:
“我不自責,姐姐也不要自責。”
“嗯。”蘇嫿點頭,“自責沒什麼用,我們要做的,是從中吸取教訓,爭取將來不再犯同樣的錯。”
說完,她話鋒一轉,問:
“你剛剛說讓我防着蕭大人,爲什麼?”
百里漠道:“無事獻殷勤,非間即盜。”
蘇嫿笑道:“漠兒多慮了,我是他的救命恩人,他幫我也是人之常情。”
“他已經給了兩個金元寶了,兩清了。”百里漠低聲嘀咕。
蘇嫿一臉訝然。
她轉身望向漠兒:
“漠兒,別捶了,過來坐下,一起喝茶。”
說話間,她手持茶壺,親手幫漠兒泡了一杯獅峯茶。
百里漠停下手中的動作,坐到蘇嫿對面。
望着碧綠的茶葉在沸水中翻騰,他雪眸微垂,紅脣輕抿。
“漠兒。”蘇嫿雙手捧着茶杯,擡眸望着百里漠,一臉正色地問,“你似乎很不喜歡蕭大人,爲什麼?”
漠兒和蕭大人之間是有什麼過節嗎?
蘇嫿回憶了一下,發現他們兩人之間幾乎沒有交集。
可是聽漠兒這口氣,似乎希望她不要與蕭大人來往。
少年垂在身側的雙手微微蜷縮,最後緊握成拳。
不能告訴姐姐那是南宛國的帝王,因爲,他不希望姐姐知道蕭珩那麼多事。
他希望姐姐和蕭珩之間,再也不要來往。
可顯然,姐姐對蕭珩,似乎還頗爲滿意。
再這樣下去,只怕蕭珩會成爲第二個拓跋樾。
姐姐嘴上說着不再嫁,但其實她的心比誰都軟。
如果對方對她足夠好,她哪怕真的不想嫁,也會因爲怕傷害對方,稀裏糊塗就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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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當初,她稀裏糊塗嫁給了拓跋樾。
可最後,拓跋樾還是傷害了姐姐。
這一次,他一定要想辦法阻止。
絕不能讓姐姐再走一遍當初的老路。
這世上的男人,有幾個能做到對妻子一心一意?
把姐姐交給誰他都不放心。
最好的辦法,就是他親自照顧。
可姐姐始終把他當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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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終究是在慢慢長大。
事實上,他已經比姐姐高出一個頭了。
只可惜,姐姐還是把他當孩子。
也許,等他再長高一些,姐姐纔會意識到。
很快的,要不了幾年,姐姐一定能看得見他的變化。
到時候他再跟姐姐提。
現在還不是時候。
漠兒沉默了一會,雪眸輕擡,俊美的臉上滿是擔憂。
他一臉凝重地望着蘇嫿,心事重重地道:
“姐,漠兒擔心,你會被蕭大人搶走。”
蘇嫿愣了一下,隨即忍不住輕笑出聲。
這孩子,都比她高出一個頭了,心思卻跟小孩子沒什麼兩樣,還在擔心姐姐被別人搶走呢。
但很快,蘇嫿便感到了一陣心酸。
沒爹沒孃的孩子,內心大抵都是缺乏安全感的。
也不知道大寶小寶長大後會不會也這般沒有安全感。
她伸手握住百里漠的手,柔聲道:
“漠兒不要擔心,蕭大人只是朋友,沒人會搶走姐姐。”
百里漠雪眸閃了閃,低聲反駁:
“當初姐姐也這麼說,可最後還是被拓跋樾搶走了。”
見漠兒一副委屈噠噠的模樣,蘇嫿很是心酸。
她耐着性子解釋:
“就算姐姐嫁人了,也永遠都是漠兒的姐姐,沒人能搶走。”
百里漠鼓起勇氣暗示道:
“姐,這世上,唯有夫妻才能永遠在一起,要想搶不走,就只能……”
自認爲暗示得已經夠明顯了,後面的話,他不敢再往下說了。
“誰說夫妻就一定能永遠在一起的?你看我跟拓跋樾,成親幾個月就和離了,還不如跟漠兒在一起的時間長久。”
蘇嫿顯然沒有接收到百里漠話裏的暗示。
她的回答,更是完全偏離了百里漠的期待。
百里漠有些不甘心,小聲反駁:
“那是拓跋樾不懂珍惜,換做漠兒,肯定會天長地久的。”
這話說得夠明白了,可惜,蘇嫿還是沒往那方面想。
她笑盈盈地望着百里漠道:
“是,我家漠兒是絕世好男人。”
然後她突然想起漠兒已經十五歲了。
無論是找通房還是納妾,蘇嫿都不贊成。
可,這裏畢竟是古代,男人三妻四妾很正常。
漠兒是個獨立個體,他的人生是他自己的,她不能根據自己的喜好去掌控漠兒的人生。
十五歲的年紀,家裏有點錢的少年,大多數都有通房了。
如果漠兒也想找,她實在沒道理壓制。
可這種事,她有些不好意思提起。
她輕咳一聲,一鼓作氣說道:
“漠兒,你的年紀,如果父母在,估計要幫你找通房納妾了,姐姐一向不主張三妻四妾,這你是知道的,但那是姐姐的選擇,不能強壓在漠兒頭上,漠兒如果喜歡,姐姐可以幫你張羅,或者你自己找也行。”
百里漠猛地擡頭,眼尾一片猩紅。
因爲太過震驚,他甚至連掩飾都來不及,就將真實情緒全都暴露在了蘇嫿面前。
蘇嫿見他表情很不對勁,急忙問:“怎麼了?”
百里漠拳頭握得死緊,指甲深深掐入手心,摳出縷縷血絲。
疼痛讓他保持住了最後的清醒。
他壓下心中不甘,雪眸輕垂,收斂起所有情緒,彷彿剛纔那個突然暴戾的人並不是他。
他收起爪牙,又恢復了往昔的乖巧模樣,彷彿剛纔的一切,全都只是蘇嫿的錯覺。
“姐,在你心中,我就這麼不堪嗎?”
百里漠的表情,說不出的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