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貴女們來說,守寡不可怕,可怕的是一輩子守寡。
聖上出手太狠了。
他在賜婚的同時,還賜下了貞節牌坊。
就連嫁給老乞丐的蔣婉君也不例外。
老乞丐還沒死呢,貞潔牌坊就提前賜下了。
這些貴女,這輩子都失去了再嫁的機會。
什麼爲國盡忠,撫慰死難戰士,說的倒是好聽,還不是爲了幫蘇嫿出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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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們嘲笑蘇嫿是寡婦,聖上就讓她們全都變成寡婦。
大臣們心知肚明。
皇上這麼大手筆,絕不是納妾那麼簡單。
莫非,皇上想立一個寡婦爲後?
大臣們不想往下深想了。
越是新奇的事,百姓們越敢興趣。
街頭巷尾,酒肆茶館,到處都在議論蘇嫿。
誇她的,說她人美心善堅強能幹。
罵她的,說她是狐狸精害人不淺。
人紅是非多。
有人誇的同時難免也會有人罵。
蘇嫿該幹嘛幹嘛,根本就沒把別人的議論當回事。
嘴長在別人臉上,她管不了。
碧空如洗,萬里無雲。
百里漠駕着馬車,蘇嫿和大寶小寶坐在車廂內,一行四人,朝農莊進發。
進入柿子林時,馬車突然停下。
“怎麼了?”蘇嫿一邊問一邊掀開車簾。
馬車前站着一個玄衣男子。
男子身材高大魁偉,寬肩窄腰,臉上戴着一個銀色面具。
看見蘇嫿,他右手一擡,摘掉了臉上的面具。
肌膚如玉,脣若朱丹。
眉似墨羽,鳳眸狹長。
竟是五年不見的拓跋樾!
他原本就長得高高壯壯,五年不見,他的身材和五官進一步長開,個子更高了,體格也更健碩了,五官卻更加精緻細膩,宛若將一個絕世美人兒的腦袋裝在一個糙漢身上,明明是極爲矛盾的存在,卻一點也沒有違和感,因爲他的氣勢太過強悍,再美豔的五官在他身上也沒有一絲一毫的女氣。
“拓跋樾,你瘋了!”
蘇嫿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這裏是南宛國!
雖然如今各國簽訂了和平協議,可在巨大利益面前,誰還管什麼協議不協議?
要是南宛國國主知道拓跋樾來了南宛,豈能放過他?
拓跋樾一旦落入南宛國主手裏,大祁就會很被動。
而且,拓跋樾治理國家很有一套,別的不說就說他敢啓用女官,讓謝沉玉掌管大祁農業,光是這一點,就令大祁的經濟有了飛速發展。
這樣的儲君一旦被對手抓住,多半是死路一條。
拓跋樾目光死死地盯着蘇嫿,眼尾泛着緋紅,彷彿一條離開了水域的魚兒再次被水包圍,他終於活過來了!
五年了,他們居然分離了五年。
一生能有幾個五年?
“五年不見你,我能不瘋嗎?”
拓跋樾眼眶溼潤,纖長濃黑的睫毛上染了一層氤氳的霧氣,彷彿一頭被主人遺棄的大狼狗。
在蘇嫿打量他的同時,他也在打量蘇嫿。
嫿兒比五年前更美了。
肌膚如上等的白瓷,細膩光滑,白潤中泛着皎潔的光芒,眉如遠山,眸若桃花,哪怕她只是靜靜地看着他,也令他心跳加快,渾身繃緊。
他並非好色之徒,否則也不會只嫿兒一個女人,但不得不承認,當自己深愛的女人以一種極美的形象出現在自己面前時,是個男人都忍不了。
他是男人,一個想了她五年的男人,當她的美撲面而來時,難免會想入非非。
蘇嫿卻是一點也不相信他的話。
“說得這般深情做什麼?又沒獎勵。”
蘇嫿絕美的臉上一片冰冷,聲音也陡然間變得冷冽。
黃鶯般悅耳的音質,愣是讓人感受到了三九寒冬的凜厲。
“嫿兒……”
見蘇嫿不信,拓跋樾張口想要解釋,卻聽蘇嫿冷聲道:
“好好做你的渣男不行嗎?爲什麼要跑來噁心我?”
不想恨的,可是突然見到他,她心中的委屈如山泉般噴涌,實在忍不住。
當初,是誰信誓旦旦地說不納妾的?
結果,成親才幾個月他就要納妾。
如今一別兩寬,她獨自舔舐傷口,努力學着不去恨,誰知他竟跑來說這種話。
渣男不可怕,可怕的是渣男非要裝出一副深情款款的模樣噁心人,這誰受得了?
深吸一口氣,蘇嫿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她面無表情地看着拓跋樾,話鋒一轉:
“這裏是南宛,你來做什麼?還不趕緊回去。”
見嫿兒這麼嫌棄他,拓跋樾原本很受傷,突然聽到這一句,他頓時又來了精神,小心翼翼地問:
“你關心我?”
“你想多了。”
蘇嫿聲音疏離:
“你我早已和離,再無半點關係,我爲什麼要關心你?你快點回去,我不想看見你。”
拓跋樾長腿一邁,向前走了幾步,道:
“那你隨我回去。”
回去?
蘇嫿氣笑了,冷聲道:
“憑什麼?拓跋樾,你腦子沒病吧?”
回去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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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他當妾嗎?
她連正妃都懶得當,會回去當妾?
真是想多了。
見嫿兒態度堅決,拓跋樾心中發慌。
他又上前走了幾步。
就在他想要開口勸說時,卻見馬車裏擠出兩個小腦袋。
大寶冷冷地看着拓跋樾,沒有說話。
小寶盯着拓跋樾看了一會,又轉頭看了看大寶,然後又將目光投到拓跋樾身上,好奇地問:
“你是誰?怎麼跟我哥長得這麼像?難道是我叔叔?”
問完她又自我否認:
“可我的叔叔,一個才兩歲,一個也才三歲,沒聽祖母說有這麼大的叔叔啊,難道是伯父?可我爹是祖母的長子,我不可能有伯父啊。”
小寶皺着眉,一臉迷茫。
雖然早就聽說嫿兒給他生了一對龍鳳胎,可是真見到了,內心還是掀起了一陣狂風巨浪。
拓跋樾雙拳緊握,努力剋制住自己的情緒。
他顫抖着聲音道:
“小寶,我是你爹。”
“不可能!”
小寶臉色一變,惡狠狠地瞪了拓跋樾一眼:
“我爹早死了,你肯定是個冒牌貨!”
拓跋樾感覺心口被重重地捶了一拳。
他早就知道,蘇嫿一直以寡婦自居。
如今從女兒口中聽到,他的心忍不住又是一陣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