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王員外只是冷漠地掃了趙姨娘一眼，“我問你，醉春樓背後的東家是不是你？”
“我，不是……”趙姨娘張了張嘴，想要否認。
王員外卻說道：“三年前，醉春樓原叫春風酒樓，你說酒樓生意不好讓我關了，又說酒樓的鋪面風水不好讓我轉租出去，於是我就低價租了出去。沒想到這鋪子轉來轉去竟轉到了你的手上，合着你一直都在算計我的錢？”
“老爺，不是這樣的！妾身對老爺一片真心！妾身伺候您多年，求求您看在這些年的情意上，救救妾身！”
“妾身不能跟他們走，他們肯定會對妾身嚴刑逼供，妾身哪裏受得了那些刑罰？妾身會被活活打死的！”
趙姨娘拽着王員外的衣袍，哭得聲淚俱下。
但卻激不起王員外的半分憐惜。
因爲他最討厭被人算計！
經商多年，從來只有他算計別人的份，沒有別人算計他的份！可如今他不僅遭了算計，算計他的人還是他最寵愛的妾室！
王員外毫不留情地踢開趙姨娘，大步走下臺階。
沈芫看見這一幕，忍不住唏噓，原來王員外不是不捨得處置趙姨娘，只是趙姨娘對柳氏做的那些事並沒有真正意義上傷害到王員外的利益，所以王員外可以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但若趙姨娘威脅到王員外的利益，他便會毫不留情地一腳踹開她。
男人的那些疼愛、寵溺、憐惜……
全都是轉瞬即逝的煙花泡沫，不可信，不可依。
見趙姨娘被王員外踢開，那些衙役立馬走上前抓起摔在地上的趙姨娘，將她的手腳擒住，戴上沉甸甸的鐵鏈子。
曾經在府裏光鮮亮麗揚武揚威的趙姨娘，轉瞬間淪爲階下囚，府中的下人面色凜然。
他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從對方眼底讀到了自己心中所想。
趙姨娘要倒臺了！
“老爺！奴婢有罪！”趙姨娘的貼身丫環突然撲通一聲跪在院中，朝王員外連連磕了好幾個頭：“今早趙姨娘得知夫人要生產，就派奴婢帶着大壯和石頭把穩婆給綁了！奴婢也不想隱瞞此事，但是奴婢怕被趙姨娘發賣了，不敢說出來，還請老爺恕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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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爺，我和石頭也不想把穩婆和翠兒丟進後院枯井裏，是趙姨娘拿我們爹孃的命威脅我們！我們纔不得不這麼做的，求老爺恕罪！”
“老爺，趙姨娘不但故意給夫人送補藥甜湯想讓她胎大難產，還用這伎倆害死了雲姨娘和她的孩子！府裏的姨娘這幾年一直生不出孩子，也是她的手筆！”
“……”
員外府的下人跪了滿院，一個接一個地數落着趙姨娘的罪行。
王員外的臉色也越來越難看。
他指着趙姨娘，因爲怒極，橫在半空中的手都在發抖。
“我一直以爲你是個溫柔賢惠懂事體貼的女人，所以我才把你擡入府中，沒想到我竟擡回來一只冷血無情的黑蠍子，趙荷芳，你可真惡毒！害我妻害我兒，你這個惡毒的女人，你不得好死！”
“老爺，他們見我落難，這才跳出來污衊我！他們都是一派胡言，您不能信他們。老爺……”趙姨娘還想乞求王員外的庇護，可王員外看都沒再看她一眼。
衙役將趙姨娘拖出院子，她一路掙扎，衣袍盡亂，狼狽得像是一只喪家犬。
趙春花見自己的姨母被人拖走，氣憤不已地衝上前：“你們放開我姨母！姨母，你不能走！你走了我和妹妹怎麼辦？我們去哪裏喫飯啊？”
趙春花拽着趙姨娘的小腿，衙役見她阻撓，擡腿便是一腳。
趙春花被踹到地上，後腦勺磕到月亮門的石壁上，當場斷了氣。
但這一幕沈芫並沒有看見，趙姨娘被拖出去後，她和劉嬤嬤就進了柳氏的屋子。
翠兒已將爐火點燃，屋內暖洋洋的。
柳氏背後墊着兩個枕頭，半躺半坐在牀上，方纔院外的事情她已經聽了個大概，見劉嬤嬤和沈芫進來，不由欠身道：“劉阿婆今日遭的罪，都是我無能之過。月娘真是羞愧，都不知道該怎麼面對兩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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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嬤嬤道：“夫人的歉意和謝意我們皆已收下，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吧！不必再提！”
柳氏應了聲是。
睡籃中的小嬰兒突然哼唧兩聲，悠悠轉醒。
柳氏忙喚乳孃進來，把孩子抱去餵奶。
沈芫突然想到什麼，又讓翠兒拿來紙筆，寫下一頁藥方：“這是回奶的方子，府內既有奶孃，夫人可用此方，三服藥後便不會胸痛。”
“多謝！”
柳氏接過藥方後，乳孃也喂好了小嬰兒。
柳氏從乳孃手中接過孩子抱在懷裏，突然擡眸看向沈芫：“沈姑娘，你今日出現，也救了我兒子的命，你是他的福星！不知福星可否給我兒子賜一個名字！”
沈芫想了想道：“子女名字，多由父母、老師、家中德高望重的長輩取名，輪不到我一個晚輩。但夫人若不嫌棄，我可以給大少爺取一個小名，就叫……雪團，如何？”
“雪團？”柳氏愣了愣，隨後笑道：“好聽好聽！今日大雪紛飛，我兒子生下來身上帶着白白的胎脂，團成一團，可不就像個小雪團！團團圓圓，這名字正好！”
柳氏晃了晃懷裏的孩子：“小雪團，快跟姐姐道謝！”
小雪團揮舞着兩個粉嫩嫩的小拳頭，像是也很喜歡這個名字。
從員外府出來後，天色已暗。
沈芫在柳氏屋內換了身小丫環的衣服，那件她穿了一夜一天的樂技衣裙沾上了不少血跡，被她丟進火裏給燒了。
員外府的丫環服是用精細的棉布做的，裏面塞的有棉花，外面還繡着幾朵小粉花。
沈芫穿上這一身衣裙，懷裏揣着沉甸甸的錢匣子，回藥鋪的一路上都沒覺得冷。
反倒是身心俱暖。
劉嬤嬤見她開心，便也覺得開心。一行人回到藥鋪中，沈芫讓蕭凌幫忙燒水，自己則是給劉嬤嬤上藥。
劉嬤嬤被人扔進井裏，雖沒有摔到骨頭，但身上也留下了不少摔傷。
沈芫把劉嬤嬤的傷口清理乾淨，然後塗上藥膏，弄完這，蕭凌的熱水也已燒好，沈芫打來熱水，給劉嬤嬤泡了泡腳。
今日在井裏受了寒，本應該泡個藥浴去去寒，但因爲劉嬤嬤身上有傷，不便見水，所以沈芫改成了足浴。
沈芫坐在小板凳上，一邊幫劉嬤嬤揉腳，一邊說：“阿嬤，以後我們不接這些單子了好不好？芫芫只想阿嬤每天開開心心的，少操心，多享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