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梅氣得眼睛都紅了，她盯着退到一旁的商陸，“商陸！你從哪裏找來的演員？竟然對我潑這種髒水？”
“你先下來。”商陸說。
“你不知道吧，我的公公，十年前，在我還沒嫁進他家的時候，就喪失了生育能力！你休想用這種不切實際的污衊來擊退我！”
她站上了高臺，“我以血立誓，我控訴商陸的一字一句皆爲真！她就是個壞女人！”
“啊！”
人羣的驚呼聲響徹天際。
她跳了下來。
現場一片混亂。
混跡在人羣的溫如暖，和鋪氣墊的人對視一眼，深藏功與名。
李梅讓她幫忙，找人把氣墊加厚，即使她從十樓跳下來，也安然無恙。
果然，跳樓這種事，要在陌生而熱鬧的地方，效果纔好。
此時，人羣開始激憤，對商陸進行批判。
“就算那個女人心思壞，商陸也不該插手別人的人生。”
“對啊，別人的人生再爛，也跟商陸無關。”
“她以爲自己救死扶傷多高尚，所以站在道德制高點，去踩踏別人，她憑什麼？就憑她是醫生？我看她這品行，實在不適合當醫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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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着這些好聽的話，溫如暖舒心地笑了。
李梅很快被送去急診，輕微腦震盪，沒有大礙，但怕她情緒激動再做出過激行爲，醫院對她進行住院管控。
這件事，很快上了熱搜，被各大媒體大肆報道。
一時間“商陸”兩個字火爆了網絡。
中午十二點，三輛大貨車將大門堵得水泄不通，幾十個工人很快將貨車上的東西搬運下來。
各式各樣的花圈，整齊排列着，上面寫着商陸的名字，旁邊擺放着商陸的黑白照片。
大門口，造出了一片白色的海洋，路過的人躲得遠遠的，生怕被這股不祥沾染。
商陸剛從警察局做完筆錄回醫院，正好撞上這片白色海洋。
她戴上墨鏡，從容掠過那些刺目的白，徑直回了醫院。
她的休息室也沒幸免於難，所有東西被砸碎，她的助理無助地站在門外，鼻青臉腫，頭髮被人扯得七零八落，還露出了好幾塊白色的頭皮。
商陸捏緊拳頭又鬆開，她保持着理智問：“誰做的？”
話音剛落，一陣黑鋪天蓋地襲來。
商陸只覺得身子一緊，她落入一個溫熱的懷抱。
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驚呼聲響徹雲霄，一定是不好的事。
幾分鐘後，她終於得到自由，也看清了抱住她的人，一個面容俊秀的年輕人。
他身上的氣息，讓她認出了他，阿不，顧衍的人。
她的視線挪到一側，那是怎樣的畫面？
上百只雞、老鼠、蟑螂，在地上蠕動着，張揚着，淌着血。
走廊上的人全部被嚇來躲到了病房，有膽大的也只敢伸出頭來張望。
阿不一張臉上毫無血色，他開口，聲音冷淡到幾乎無，“跟我走。”
商陸輕輕搖頭，擡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不要跟我站一起。”
“陸姐……”
“聽話。”商陸的聲音帶着不容置疑的堅定。
阿不抿脣，沉默兩秒，轉身走了。
他剛離開，霍池煜帶着十幾個保鏢出現，商陸的目光跟他對上。
此刻的她，周圍全是屍體，身上散發着難聞的怪味，她看起來那麼狼狽，那麼污濁。
而他，被衆星捧月着，身上散發着上位者獨有的冷清疏離感，看着那麼高不可攀，那麼矜貴優雅。
這一刻，那摁在心底最深處的自卑，冒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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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揚起脣，他會怎樣譴責她？會怎樣辱罵她？
是她，給醫院帶來這麼一場醜聞風波。
是她，掀起了對他聲譽不利的輿論浪潮。
是她，沒處理好私事讓纏綿病榻的爺爺操心。
她想，不管霍池煜說什麼，她都該接受。
不過是委屈，委屈又不疼，她受了就是了。
這幾十秒，終究還是過去了，他終究還是走到了她面前。
“商陸。”一聲呼喚，不帶着任何情緒。
商陸擡起頭，“嗯，我在。”
猝不及防，她被拉入了他懷裏，然後他彎腰，將她打橫抱起，他踩着地上的污濁，昂首挺胸，在所有人驚詫的目光中，抱着她離去。
爲她目中無人的霍池煜，沒有責怪她的霍池煜，維護了她自尊的霍池煜。
她從來沒見過。
商陸喉頭開始發硬，那哽咽就在嘴邊，在快要溢出時，她開口問：“爲什麼？”
“商陸，除了我，沒有人該欺你。”他說。
商陸笑了，笑得眼睛都溼了。
他又說：“你沒有對不起任何人，除了我。”
商陸揪住他的衣領，心臟停滯了兩秒。
他的維護，都讓人這麼疼。
他知道她爲他承受了多少莫須有的委屈？
這個世界上，她對不起的人不是他，是她自己。
霍池煜把她抱到了他的休息間，丟給她一件襯衣，“洗個澡，我讓阿定送你回去休息。”
“不，爺爺在這裏，我哪裏也不去。”商陸一臉倔強。
“隨你。”
霍池煜也沒強迫她，但在她拿着衣服起身那一刻，他還是問了不該問的問題。
他說：“他呢？”
商陸皺眉，“什麼？”
霍池煜的目光落在她的肚子上，“被你藏起來那個男人，就這麼慫？”
“嗯，是挺慫。”商陸笑着承認。
“你眼光……”
她打斷他，幫他補充，“我眼光差，一個初戀，一個孩子爹，統統都不是東西，這樣的答案，霍先生滿意了？”
霍池煜眉頭一擰，語氣不悅，“商陸，你跟我發什麼脾氣？是我讓你招惹的李梅？”
“不是你，是我自己咎由自取，得罪了你的心肝寶貝。”商陸回。
霍池煜冷了臉，“你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真正的死亡是悄無聲息的，大張旗鼓的跳樓不是尋死是滋事！李梅是誰的同學？她尋死膩活討伐我又是爲誰？”
“你竟然覺得這事跟如暖有關係？商陸，你是找不到人出氣了？”
“在你心裏，永遠都是我在找事，溫如暖這輩子都是善良的。”
商陸不想說了，再說兩句他們又要爭吵起來。
她把衣服丟給霍池煜，轉身離開。
這裏，是屬於別人的。
他的溫暖，享受一秒都是奢侈。
商陸回了顧衍之前的辦公室，在裏面找了他的衣服換上，鎖着門，一個人發呆。
她要平復心情，把孩子好好生下來纔是最重要的。
其餘事情，都是其次，都不值得她去計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