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完君亦琛的話，穆老爺子一時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只能沉默着，看着地上失魂落魄的君亦琛，又心疼又無奈。
這孩子生來便是一個人，小心翼翼的活到現在，別說姑娘了，他身邊就連一個正經的朋友都沒有。
好不容易有了沐黎，一個不嫌棄他，還願意護着他的人，卻因爲……
“王爺，小黎走了，你可以去找她啊。”房中安靜了許久，穆老爺子重重的嘆息一聲，還是出聲道。
“不管何事，總得當面聊一聊，小黎性子溫和，說不定只是一時之氣。”
聞言，君亦琛緩緩擡眸，靜靜的望了一眼穆老爺子，卻只是搖了搖頭，什麼也沒說。
沐黎性子溫和嗎？
不，她從來都是說一不二的，不過……
穆爺爺有句話沒說錯，不管如何，自己都得去找她，就算是死刑，也得是她親口給自己判，纔算。
打定主意之後，君亦琛便迅速起身就準備出去，他要去找陸秉文，打聽沐黎的去向。
穆老爺子見狀忙出聲制止：“哎，你急什麼？”
君亦琛腳步一頓，狐疑的轉頭看過去：“再晚一點，消息便沒了。”
穆老爺子皺了皺眉，神情有些不悅：“你就這樣去？”
君亦琛低頭看了看自己：“有何不妥嗎？”
“你是個傻子啊！”穆老爺子氣急，恨鐵不成鋼的低吼了一聲。
“你一個傻子，這樣跑出去算怎麼回事？”
君亦琛：……
“穆爺爺，我不想裝了。”
他是真的不想裝了，雖然現在暴露，很可能會引發各種不可預估的危險，但是這些……
都不及自己現在要做的事。
穆老爺子眉心緊皺，看着君亦琛的眼神，就彷彿是在看一個真正的傻子：“依老夫看，王爺您確實也不用再裝了。”
君亦琛點點頭，以爲穆老爺子是明白他。
然而，下一秒，穆老爺子的話直接讓他語塞。
“因爲啊，已經夠傻了。”
君亦琛：……
“老爺子，您有話直言吧。”他滿腦子都是沐黎，實在分不出心思想別的。
“你就不能只對小黎坦白嗎？好好說，老夫相信，那丫頭能理解的。”穆老爺子咬着後槽牙說道。
君亦琛神情一僵，第一反應便是，還要裝下去嗎？
或許是因爲沐黎因此離開了，又或許是真的裝累了，他真的很不想再裝了。
可他剛想說話，就聽見穆老爺子繼續道：“你別忘了，你身上的麻煩可不僅僅是北陵，你若是不傻了，小黎跟着你……”
穆老爺子話沒說完，但是君亦琛聽懂了，想起自己剛剛纔讓南宮景弦跑了，想起紫竹國，還有那青紅劍俠……
一旦自己不傻了，難免不會被人聯想到這個身份上。
“父親。”
就在這時，門口響起了穆初晴的聲音，君亦琛猛地回神，神情頓變，迅速又退回到了牀上。
穆老爺子見狀，這才滿意的點了點頭，匆匆轉身迎了出去：“初晴，怎麼又來了？”
“小黎兒應該是去了雲川，我們讓大嫂派人尋一尋吧？”穆初晴一進來便直接說道。
他們穆家沒辦法直接找人，但是大嫂可以，大嫂孃家是江湖中人，並不受朝堂約束，只要有了方向，找一個人應當不難。
穆老爺子還沒來得及說話，君亦琛便直接從牀上起身，匆匆來到穆初晴身邊：“娘子爲何去了雲川？母后如何得知？”
“咳咳……”穆老爺子在一旁輕輕咳了兩聲，可兩人卻都沒搭理他。
穆初晴也沒注意到君亦琛的不對勁，聽見他問，便直接說道：
“皇上說的，近些日子小黎兒進宮頻繁，就在你失蹤時，小黎兒是被皇上召過去的，我便想着應當與皇上有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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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着，她頓了頓，語氣有些不太確定：“他應該……不會騙我的。”
然而，她話音剛落，君亦琛便直接側身跑了出去，穆初晴愣了一下，剛想追穆被老爺子拉住。
她回頭看向自家父親，不解的問道：“父親，琛兒一人跑了，這怎麼行？”
穆老爺子嘆了口氣：“你別急，冷靜點。”
“小黎那丫頭對亦琛如何你不知嗎？她早早便給亦琛安排了護衛，會有護衛跟着的，不會有事。”
聞言，穆初晴這纔想起現在的王府，已經不再是以前那個王府了，心頭一鬆，才發覺到自己疲累的很。
穆老爺子走到一旁倒了杯水，眼神心疼的望着她，語氣中帶着難以察覺的自責：“喝點吧。”
穆初晴接過，輕聲道了謝。
穆老爺子嘴角掛着淡淡的苦笑，心中卻忍不住慶幸，幸好，皇上並沒有責難於初晴。
別人不知道，他這個當爹的又如何不知，這些年，這孩子過得到底有難。
孟太醫曾私下與他言明過，皇后憂思過重，他不懂，所以讓他明說。
孟太醫想了許久，才用了一個他能聽懂的話術說明。
大概意思是，皇后如今處於一個緊繃的狀態，不管是身體本身，還是心緒，一旦那根被繃緊的弦被崩斷，後果無法預料。
他想過很多法子，比如讓君亦琛多去鳳儀宮走走，可是每次他一進宮，便總會一身傷回來。
君亦琛也不說，他們也並不知道，直到一次被穆初晴撞上，從那之後，便不讓君亦琛去了。
一直到沐黎出現，他纔在自家女兒的臉上，重新看見了笑容。
他以爲，沐黎或許就是穆家如今的那一抹微光，至少自家女兒喜歡，穆家人對於沐黎的到來，都是歡喜的。
又遑論，沐黎一直都在護着琛王府，護着穆家……
這一切一切的，又如何不讓人動容？
所以，對於穆初晴的反常，穆老爺子能理解，可他卻不知道，穆初晴那根緊繃着的弦，已經在不久之前，悄悄的斷過一次了。
或許是有了沐黎的消息，又或許是穆初晴自己還抱着一絲不可能幻想，她如今看上去，似乎並沒有什麼不對。
穆老爺子自然也沒發現，見她微微皺眉，喘着氣，只當她是來回奔波，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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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回宮休息吧，外面有爹看着，別擔心。”
“可是小黎……”
“我答應你，一定把小黎兒找回來，好不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