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清漪的呼吸陡然急促起來，她趕忙悄無聲息地抽回手。
好在他並未再有其他舉動。元清漪的心臟微微顫動。
腦海中迴盪起凌墨宸曾經說過的話，每一句無比清晰，與前世的場景漸漸重疊。
可即便她心中仍存一絲執念，他們又能走到何種地步呢？
她無法確定何爲愛、何爲喜歡。況且，他是高高在上、受人敬仰的陛下，註定不可能只屬於她一人。
這次的事，就當作是她還了陛下一次恩情。待所有恩情償還，他們之間再無任何交集了。
夜色悄然深沉，元清漪靠在牀側，在疲憊中淺淺入眠。
然而，她並未留意到，原本昏迷的男人不知何時已然睜開了眼睛。
深邃的目光靜靜地落在她的嬌容上，昏暗的燭光映照着少女的臉龐，顯得格外柔美。
他輕輕擡起手，想要觸碰她的小臉，可最終，那只手還是悄然無聲地放了下去，彷彿生怕驚擾了這靜謐的夜……
因元府老夫人壽宴即將舉辦，這幾日元府門庭若市，往來之人絡繹不絕。
府內處處張燈結綵，洋溢着喜慶祥和的氛圍。元恆彥被學業所困，正在學院中夜以繼日地苦讀，因而未能抽身回來參加老夫人的壽宴。
倒是元天翰，特意從學院告假，風塵僕僕地趕回府中，只爲給老夫人盡一份晚輩的孝心。
壽宴籌備期間，翊王親自登門拜訪元清漪。然而，由於元清漪目前被禁止踏入宮門半步，無法親自前去探視太妃。
無奈之下，她只好提筆寫下一封信函，拜託師父在有空時幫忙前去查看太妃的狀況。
此次成功爲凌墨宸解毒，元清漪心中明白，這背後必定牽扯出諸多相關人物。
她不禁爲師父的安危憂心忡忡，手持紙筆，凝眉思索良久，才慎重地寫下了一封書信。
而後命夏暖找來可靠之人，暗中將書信送入宮中，希望能提前爲師父預警，保他平安，同時也給出一些建議，方便他爲陛下治療。
“大小姐，您前些日子吩咐奴婢去查的事情，如今有了眉目。”
夏暖將一幅精心包裝好的畫軸遞到元清漪面前，“聽畫師說，先帝在位之時，宮中曾舉辦過一場盛大的宴會，他有幸受邀入宮作畫。從宮中返回後，他仍對宴會上的情景念念不忘，一時技癢，便憑着記憶又作了一幅畫。這便是那幅畫，還請大小姐過目。”
元清漪頷首，接過畫軸，緩緩展開。畫卷之上，人物栩栩如生，場景繁華熱鬧。
她的目光瞬間被畫面中站在先帝右側的那個女人所吸引。
只見那女子身着一襲粉色宮袍，宛如仙子下凡。粉色宮袍恰到好處地襯托出她嬌嫩的容顏，當真有傾國傾城之貌。
元清漪清冷的俏容微微顫動，心底更是掀起驚濤駭浪——她竟與這張嬌容有九成相似。
難道自己的身世與西衡國也有所牽扯？腦海中閃過那日自己欲見太后時，母親臉上的驚慌。
元清漪心底一驚，趕緊將畫收藏好，正欲去尋找母親。
她剛要站起身，就在這時，何素雅推門而入。短短數日，母親的容貌比顯得憔悴許多。
“母親……”元清漪微微動脣，擡眸望向何素雅。
何素雅一步步走到她身邊，低聲問道：“清漪，這段時日，你是不是在找人徹查先帝在世時，一名西衡國寵妃的身世？”
“您是如何知道的？”元清漪心底一驚，她原以爲自己將事情處理得極爲妥當，卻沒想到被母親察覺到了。
“此事你無須再查。”何素雅輕聲說道，“因爲你外祖母曾是西衡國的公主。”
元清漪難以相信自己的耳朵，外祖父一心爲國，外祖母怎會是西衡國的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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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素雅在她身旁坐下，神情透着憂傷：“我也是無意間聽見你外祖母跟外祖父的對話，才知曉此事。”
她的神情帶着追憶：“當年西衡國爲求和，主動獻上了兩位孿生公主，你外祖母不願和親，毅然跳河逃生，險些喪命，被你外祖父所救，而另一位入宮成爲了先帝的寵妃，一時風光無限，但最終慘死凋零。”
她轉身望向元清漪，“當初我毅然選擇回到安藝苑，並非僅僅對你父親心灰意冷，還因爲我意外得知了你外祖母的身世。我跟你外祖母年輕時有五分相似，爲了避免生出事端，我選擇待在安藝苑。”
元清漪的小手緊握，前世自己早已逝世，根本不知道此事。
“那時候我還慶幸舒鸞的容貌與我並不相似，可直到你回到元家中，我才發現你的容貌，與我母親年輕時極爲相似。”
何素雅的聲音嘶啞，“當初你外祖母爲了防止自己身份暴露，常年戴着斗笠遮掩容貌，可我不願我的女兒永遠隱藏身份，所以我選擇離開了安藝苑，想靠着自己的能力護你左右。”
她擡手握住元清漪的小手，“我原以爲過去這麼長時間，此事應該早就被人淡忘，可未曾想到……”
從太后初次見到清漪便對她下手時，何素雅心中擔心的事情終於發生了。
“我見過西衡國的公主，所以猜到了此事。現在兩軍雖然停戰，但戰火遲早會重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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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清漪的神情一凝，開口問道。
“母親，您可知祖母可有回西衡國的打算？”
何素雅搖頭：“你外祖母在西衡國時，受到西衡國皇后的打壓，而現在的帝王殘暴不仁，她斷然不會再回去。”
她神情擔憂，柔聲說，“清漪，原本我想給你尋求安穩婚姻，讓你一世平安，但現在你外祖母的身份可能暴露，爲保全你，你必須嫁給身份顯赫之人，方能保你一世安穩。”
元清漪的心底顫動，如果外祖母與西衡國有關，那前世的戰亂到底有多少人在其中推波助瀾？
而西凝伊學習的魅惑之術，與前世自己所學如出一轍，這是否意味着翊王極有可能也牽扯其中？
“清漪，我這幾日已將合適的人選盡數列出，這次你外祖母的壽宴，我都邀請他們參加，到時候你挑選合適的夫婿，儘快將婚事定下。”
何素雅眼眶微紅，心疼不已，“清漪，對不起，都是母親連累了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