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放任他鬧騰下去，他的名聲就毀了。
思來想去，最後，他決定，讓慶文帝站在皇宮的城門上，與謝恆見一面。
讓慶文帝去勸退謝恆。
反正，慶文帝在他手上。
如今的慶文帝，比狗還乖，不敢不聽他的話。
知道自己即將與謝恆見面，一滴清淚從慶文帝的眼角滑落。
是時候了結一切了。
知道外祖父即將與太子談判，阮青瑤很不放心，再三勸說：“外祖父，不是瑤兒冷血無情，只是，以眼下的實力，我們自保尚且艱難，想救皇上，那是根本就不可能的事。怕只怕，到時候救不了皇上，還會讓自己陷入兩難的境地。”
“此次談判，成功的可能性極小，雙方極有可能撕破臉。外祖父你可曾想過，一旦撕破臉，太子就會利用皇上威脅我們，如果他以皇上的性命爲籌碼，要求我們集體自盡呢？你是聽呢，還是不聽？”
謝恆道：“所以，瑤兒，那一天，你們都躲起來，反正不是進宮，就讓外祖父獨自一人去赴約，太子要威脅，也只能威脅我了……”
“外祖父！”阮青瑤一臉不贊同地道，“若是太子逼你把我找出來呢？逼你的將士自盡呢？我不是不想救皇上，只是，眼下這個局，即便我們全都捨棄自己的性命，皇上也是救不出來的。若我們都死了，那只會便宜了叛賊……”
謝恆苦笑一聲道：
“瑤兒，你說的都有理，可你有沒有想過，僵持下去，對我們極爲不利。秦崢已經在趕回來的路上了，我們必須趁他趕到之前，奪取京城，否則，他與太子裏應外合，我們就是甕中之鱉。”
阮青瑤道：“瑤兒明白外祖父的苦心，可問題是，即便與太子談判，又能改變什麼呢？”
謝恆道：“很多事，做了才知道能不能改變什麼，不做，是永遠不會知道的。與其坐着等死，不如大膽一搏。至於你所擔心的是，外祖父也考慮過，外祖父沒那麼傻，實在不行，那就撕破臉，外祖父不會受太子威脅的，不過就是一些虛名罷了，外祖父不在乎。”
阮青瑤還是不贊同。
她繼續勸道：“外祖父，你可曾想過，如今，太子恨透了你，若你去皇城門下與他談判，一旦撕破臉，他居高臨下，命人射殺你，你距離城門那麼近，會很危險……”
謝恆道：“若果真那樣，太子就是叛賊了。太子雖然掌控了京城兵力，但那些人也就是當個差，對他未必忠心，只要證明太子謀逆篡位，我們可以拉攏不少忠勇之士。”
“那些效忠太子的人，很多是被太子矇蔽了，他們並不知道事情的真相，一旦知道，會有不少人反對他的。畢竟，他接手京城軍務還不是很久，根基也還不穩，還沒培養出那麼多心腹。只要撕開他的僞裝，我們奪取京城就能事半功倍。”
這個道理，阮青瑤當然是明白的。
可她怎麼忍心讓外祖父去做這魚餌？
沉默了一會，阮青瑤提議：
“要不還是我去談吧。”阮青瑤道，“外祖父你年歲大了，一旦撕破臉，他們肯定會用箭射殺你，我不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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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恆輕笑一聲道：
“都說我外孫女生意做得極好，算術也是一等一的好，這會怎麼不會算賬了？外祖父這歲數，早就活夠本了，你才幾歲？換你去咱們不得虧死？而且啊，外祖父的孩子們都已經長大了，不需要照顧了，你的孩子，還嗷嗷待哺呢，你忍心讓他們這麼小就沒有母親嗎？”
“可是……”
阮青瑤還想說話，卻被謝恆笑着打斷：
“好了，別爭了，臨時換人，太子會起疑的，到時候他拒絕談判怎麼辦？再拖下去，咱們就更沒勝算了。”
“瑤兒，你記住，我們不做無謂的犧牲，但如果能用我的死，揭穿太子的真面目，那便是值得的。”
“你應該支持我，而不是阻撓我，是不是？”
阮青瑤沉默地點了點頭，心中卻在盤算着，該怎麼救外祖父。
可她悲哀地發現，這就是個死局。
就像她無法衝進皇宮救慶文帝一樣，她也無法救外祖父。
因爲，他們選擇的路，都是飛蛾撲火，註定是要燒爲灰燼的。
即便她豁出命去救，也救不了。
外祖父有三個孩子。
兩個兒子，一個女兒。
如今，身爲幺女的母親已死，二舅舅，二舅母，大表姐，三表哥，三表姐都在京城。
大舅舅，大舅母，大表哥都遠在邊疆。
二表哥二表姐都在外地。
守衛邊疆的將士，不是說回來就能回來的。
而二表哥和二表姐，各有各的事情在忙，也不是說回來就能回來的。
當然，這都不是重點。
重點是，如今的京城風雨飄搖，萬一失敗，就不是死幾個人了，而是大家都得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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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時候，沒人希望大舅舅他們回來。
即便回來，也趕不及。
想到這，阮青瑤心中酸澀。
可她攔不住外祖父。
她想過給外祖父下迷藥，可她如果真那麼做，外祖父即便活着，也會痛苦一輩子。
在她糾結萬分時，外祖父的一番話點醒了她。
他說：“瑤兒，每個人有屬於自己的使命，你若代替外祖父去談判，後面的事怎麼辦？你若有個萬一，虎賁軍羣龍無首，你怎麼對得起太后的信任？奪取京城，你是主帥，而外祖父我，則是先鋒。主帥有主帥的使命，先鋒有先鋒的職責，我們各司其職，誰也不可替代誰，否則，仗還沒打，我們就輸了。爲了天啓，爲了百姓，也爲了我們自己，你要沉住氣，越是這種時候，越是不能感情用事，你可記住了？”
阮青瑤含淚磕頭。
翌日一大早，太子帶着慶文帝，總管太監李福，繼後，柳貴妃等人，站在皇宮的南門與謝恆談判。
謝恆的身後，站着文武百官和三千將士。
四周還有無數百姓圍觀。
談判時，謝恆讓站在他身後的人，全都退後。
而他自己，不退反進。
阮青瑤喬裝改扮隱匿在人羣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