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這話，沐黎神情有些輕微的皸裂，她以爲是自己的實力，讓雲鶴生出來別樣的心思。
或許是想給皇帝打小報告，預警？
或許，他還有別的什麼身份……
又或者……
或個Der或！
搞了半天，他是鬱悶了？
“呵……”沐黎被自己的想法整笑了，看着雲鶴那小心翼翼又期盼的模樣，她第一次覺得自己的想法，這麼離譜。
“那什麼，雲鶴，你家首領說的不對，不用在意。”
雲鶴不解的蹙眉：“首領說的不對？可是……”
“像屬下這種侍衛，暗衛，下人們，在對主子毫無價值的時候，確實是被捨棄的啊？”
首領說的，不對嗎？
聽見雲鶴的話，沐黎沉默了，是啊，這個時代，不就是這樣嗎？
別說這個時代了，任何一個時代，當一個人，站在了相對而言的高處時，面對底下的萬千生靈，誰不是說捨棄就捨棄呢？
上輩子，自己見的還少嗎？
她不否認這個世上，不缺品德高尚之人，可這品德高尚者，又何其何其的少？
人性本就是自私的，不要輕易標榜自己的品性，很多時候，只是你不曾達到某個高度，又或者說……
是不曾有過相同的經歷，若是讓你站在他的位置，你不見得能比他高尚多少，善良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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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如雲鶴現在所害怕的，自己是從末世過來的，末世因爲各種各樣的污染，病毒，研究，導致了人體變異，喪屍進化……
所以，異能這種東西在自己眼裏，是再平常不過的了。
可在雲鶴眼裏，在皇帝眼裏，在這個時代的每一個人眼裏，害怕纔是常態。
好一點的，可能會把你想象成無所不能的神，壞一點的，就會把你想象成怪物，甚至是魔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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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很正常的思維邏輯，只是每個人的想法與看法不同而已。
沒有對錯之分。
見沐黎不說話了，只是靜靜地望着眼前的小溪，雲鶴不解的同時又有些害怕，難道……
自己說了什麼不該說的話？
“主子恕罪，雲鶴無狀……”
“你哪裏無狀了？”沐黎輕笑一聲，淡淡的問道。
雲鶴嘴巴動了動，“屬下……”
沐黎失笑，擡頭看向微微暗沉的天色：“要下雨了。”
“主子，前方不遠就有……”雲鶴剛開口，就聽見沐黎的聲音繼續傳來。
“雲鶴，你說這雨有什麼用？爲什麼天上會下雨？”
“雨能有什麼用？”雲鶴下意識的回了一句。
沐黎轉頭看了他一眼，脣角掛着淡淡的笑意，“那是你不曾經歷過乾旱，不曾見過被生生曬死，乾死的煉獄。”
“久旱方曉甘霖貴，枯苗得潤，風傳田野，雲送清涼。”
“雲鶴，生於何處你不能選擇，長於何地也由不得選，可，能活成什麼樣子，卻是掌握在你自己手中。”
“侍衛，暗衛，下人又如何？一樣能有屬於自己的未來，就像……”說着，沐黎伸手撥弄着邊上的青草。
“草木的生長，不僅僅爲了牛馬的食物，人也一樣，你們的命，不應該侷限於主子。”
“在分內之事無愧於心的情況下，你們一樣有權利，活成自己想要的模樣。”
“正如你們的身份，當值的時候，你是侍衛，暗衛，下人，但換崗下值之後，你只是你。”
“主子供你喫，供你穿，或許他也給你了另一次生命，可在你職責之餘，你只是你。”
“你說我武力比你強，也不需要你伺候，所以你覺得，我並不需要你。”
“可我不認識路，不認識字，我再強，沒了你，就沒辦法順順利利達到雲川。”
“你覺得，我需要你嗎？”
“我是不是需要你，你於我而言有沒有用，不僅僅只是你能保護我，能爲我擋劍，爲我去死就是需要。”
“那霧刃羽書他們比你還弱，我甚至都沒帶着他們，是不是就更沒用了呢？”
“不，他們有用，而且缺一不可。”
“因爲我需要他們幫我看着王府，照顧王爺，打理王府的一切，讓王府能正常運轉，讓王府變成一個，不再被人欺負，不再被人忽視的存在。”
“我買回去的任何一個人，包括你，都有用。”
沐黎說的很慢，也是第一次說這麼多話，雲鶴坐在一旁聽的很認真，不曾漏掉一個字，每一句都深深的扎進他心裏，慢慢生根，漸漸發芽。
“主子。”雲鶴緩緩開口，真心，實意。
“嗯。”沐黎轉眸：“怎麼？還想不通？”
雲鶴搖搖頭：“想通了。”
沐黎：“那你想說什麼？”
“屬下之前一直不明白，主子這麼厲害，爲何就會對王爺另眼相待，如今……”
雲鶴頓了頓，眼底神情釋然又堅定：“好像能明白了。”
沐黎失笑：“哦？那你說說，明白了什麼？”
雲鶴自信開口：“主子看到了王爺身上的好啊，雖然屬下還是不知道，王爺到底有哪裏好……”
“呵呵……”沐黎瞬間被逗樂了。
雲鶴瞬間有些尷尬：“……主子，屬下說錯了嗎？”
沐黎搖搖頭：“倒也……不完全錯。”
“我確實是能看到他的好，只是我所認爲的好，與你所知不同。”
雲鶴恍然的點點頭，雖然沒聽懂真正的含義，但字面意思他聽懂了，就是好！
沐黎見他這模樣，便知道他沒理解，不過……
不理解纔是正常的，因爲，她看到君亦琛身上的好，很簡單。
僅僅……只是因爲君亦琛的眼裏，滿滿的都是她。
她在君亦琛那裏，得到了上輩子不曾有過的在意，她會選擇留下，也僅僅是因爲，君亦琛在意她。
可這份在意，在她知道君亦琛是裝傻的時候，瞬間就裂了縫。
所以她生氣，難受，可站在君亦琛的角度，他並沒有錯，或者說，並沒有到不可原諒的地步。
至於她離開，沒帶君亦琛，更多的是自身原因，她需要時間來平復，等她平復好了，這事也就過去了。
她擡頭看了看天上的烏雲，拍了拍手起身：“走啦，你要再emo下去，你主子我就要被淋成落湯雞了。”
甘霖貴，只貴在特定的時候，現在，可一點都不美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