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安生看前方副駕駛,也沒有酆泊夷的人,她很是驚訝了。
這人一向說一不二,怎麼今天變了?
許安生覺得,不會出什麼事了吧?
酆泊夷不說那種說話不算話的人,他說了卻沒做到,那肯定就是什麼事耽擱了。
一瞬的,許安生想到了何落安對她說的路家的報道。
不會是路家有什麼事影響到她了吧?
想到這,許安生神情一瞬嚴肅起來。
她沒有一個好家庭,也沒有一個幸福的家,她不是象牙塔的公主,更不是溫室裏的花朵,她很清楚這世間的一些事,不是說你想撇開就能撇開的。
比如說,家,親情。
她的父母不好,實話說,很惡劣。
小時候,她以爲只有自己的父母纔會這樣,但長大了才知道,不是的,有不少父母是沒有心的。
不把孩子當孩子,反而當垃圾。
在你小的時候他們沒有做到父母應盡的責任,不僅如此,還不如一個陌生人。
小時候的她不明白,總是期待,總是渴望,然後一次又一次的失望,一次又一次的絕望。
心是暖的,但在這樣一次又一次的傷痛下,她的心也變得冰涼,傷痕累累,不再期望,不再渴望,不再有心。
她學會了靠自己,學會了冷漠,更學會了反擊。
可是,她學會了這些也沒有用。
就因爲“血緣”兩個字,就因爲“親情”兩個字,她的家人就可以肆意的踐踏她,把她好不容易構建的努力全部推翻,把她從高處落下,拉進泥濘,不斷的踩她。
就因爲他們是她的親人,她就沒有任何的辦法。
周力梅想怎麼鬧就怎麼鬧,因爲她是她母親。
她找不到她直接報警,就可以輕鬆找到她。
她不給她錢,周力梅就大鬧,找記者,找媒體,找她的敵人一起合作對付她。
就因爲周力梅是她媽,便有無數的人相信她,然後和周力梅一起辱罵她沒有良心,踐踏她的尊嚴,無休止的傷害她。
這讓她一點辦法都沒有。
很多時候她都期待親情,渴望親情的,即便她長大,賺了錢,周力梅說幾句好話,她便會心軟。
但這樣一次又一次的傷害,一點不順她的意她便翻臉不認人,然後各種傷害齊齊上陣。
她不再期盼了。
不敢了。
她要遠離,要逃的遠遠的,但只要她還在這世間,她還想要自己的工作,她便不可能真的逃離。
曾經,何落安說,你就假裝順從,表面一套背後一套,可是,周力梅根本就不可能讓她這麼做。
周力梅很簡單,她要錢就要錢,你就必須給。
你不給,她就各種鬧。
管你什麼理由,她就要看到真實的。
而且,周力梅要她的全部。
就好似她是她的奴僕,她賺一分就要給她一分,不能留一點。
她賺再多也是屬於周力梅,不屬於自己。
自己一旦不給周力梅,她就跟瘋了一般咬她。
這讓她怎麼辦?
曾經她想過,無數次的想過希望誰能幫幫自己,幫自己解決這個麻煩,哪怕是一點,那都好。
可事實告訴她,沒有。
沒有人。
她只能靠自己。
從進入模特圈到現在,十年,她變得越來越強大,也不再隨意受周力梅所掌控,她也知道有些事該怎麼面對周力梅。
但即便這樣,她也無法撇開周力梅。
她太清楚這樣的感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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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有那麼一個噁心的東西,她怎麼擺脫都擺脫不了,除非你死我亡,不然永遠都是羈絆。
這就是親情血緣。
酆泊夷沒有她這麼慘,他雖和她一樣,在沒有父母的愛護下長大,但是,他有一個很好的外婆,並且這個外婆實力強大,他有一個極好的支撐可以讓他靠。
甚至,他雖然母親早逝,但他的母親是愛他的。
即便只有短短的三年,那也是好的。
在許安生心裏,酆泊夷是比她幸運的。
但是,也正是因爲自己的家庭情況,即便酆泊夷比她幸運,在今天這樣的時候,許安生依舊能清楚的感受到一些事給酆泊夷帶來的傷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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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似遠離了自己的父親,自己的繼母,但實則,一些羈絆還是在的。
路家要有什麼事,如若找到他,他即便可以很直接的拒絕,也不可能心如止水。
即便他有酆家這樣強大的後盾,有如今這樣的權勢地位,也無法撇開自己身體裏流着路家一半的血的事實。
這是無論如何都改變不了的。
酆泊夷他看似無心無情,但不代表他真的沒有心沒有感情。
他是人,他有着如她一般的七情六欲,只是他藏的深而已。
想着這些,許安生再無一點停頓,掏出手機便給酆泊夷打過去。
酆泊夷很強大,強大到可以在今天路家出現這般大事的時候不讓媒體報道,甚至不提他半分。
但是,他的心,血緣關係怕是不能讓他心中無一絲波動。
她得給他打電話,問問他,關心他。
之前,他用他的強大幫她徹底解決了周力梅這個大麻煩,她心中始終記得的。
她感激他。
這樣的時候,如果可以,她也願意幫他。
儘管自己可能幫不上,但許安生想,能和他說說話,讓他心情好些也是好的。
“嘟……”
電話通。
手機裏清晰的傳來電話通的聲音,許安生的心稍稍放下。
她很怕他手機關機,那這樣的話,自己想安慰安慰他都不行了。
昱城市第一醫院。
酆泊夷回到醫生辦公室,隨着路舟承出來,兩人去到僻靜處交談。
這一交談便是近五點,然後酆泊夷回病房看路老爺子。
老爺子剛手術,爲了以防意外,病房裏始終有個護士守着。
當然,還有路家人在。
不過,只有路延和路瑜在,其他人都出去了,太多人在病房裏不好。
兩人守着老爺子,看見酆泊夷和路舟承進來,都起身。
尤其是看着酆泊夷,這冷漠無情的人。
酆泊夷沒看兩人,而是來到牀前,看老爺子。
時間過去了一個小時,老爺子面色看着和剛出來那時差不多,但細看,還是能看出比出來那會要稍稍好一點。
雖然只有一點,但也可以讓人稍稍放心了。
路瑜看酆泊夷,他雖什麼都沒有說,但他注視着老爺子的目光讓路瑜一眼便看出他在乎老爺子。
這一刻,路瑜心中生出許多情緒,很是複雜。
都說天盛總裁冷心冷面,就像那地獄的閻羅判官,無情冷漠到極點。
可眼前的人,哪裏無情冷漠?
他只是看着冷漠罷了,他的心不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