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眼處便是一幅醒目的琉璃屏風,屏風上的畫面讓人面紅心跳,竟又是那不着寸縷的妖精打架圖,雲微瀾不禁抽了下嘴角,別開了眼。
誰想目光所及之處的牆面上,竟都是那些無法直視的畫作,尤其男女身上的那些關鍵部位,一如淨房裏那幅畫的那般逼真。
她雖然葷素不忌,這種東西拿來也能咽得下,但看多了也會長針眼的好麼?
“夫人不必害羞。”美人見她轉開眼,嬌笑道,“這畫雖直白了些,放在房裏倒不失爲一種晴趣,夫人不妨也試試。”
晴趣,嗯,果然夠晴趣。
雲微瀾腦海裏浮現出文璟那張長得天怒人怨的臉,她是沒這個興趣試了,就不知這男人是不是也有這方面的愛好。
美人徑直走到衣櫃前,打開櫃門,一連取出數套衣裙,雲微瀾一看,連手都懶得伸出去接。
這遠低於水平線的領口,她穿了給誰看?
“女爲悅己者容。”美人見她不接,便一件件往她身上比劃,“公子長得那般天人之姿,夫人再花容月貌,也該好好打扮,也好抓牢了公子的心,省得……”
“心長在他身上,別人可管不了。”雲微瀾繞過她,走到衣櫃前放眼一掃,從最邊上挑了件還算規矩的素白色衣裙,兩下解了腰帶,脫去那半件殘裙,將它換上。
“夫人不換裏面的衣衫?”美人見她衣褲都不換,笑容頓了一瞬,轉眼又笑得嫵妹,遞過去手中水紅色的肚兜。
“不必。”雲微瀾擺擺手,轉身出了門,“走吧。”
她沒有穿別人內衣的習慣,哪怕是新的。
不多時,在美人的陪同下,經過一道門廊,雲微瀾便處於花廳之中。
花廳四周皆以叫不出名堂的鮮花環繞,廳內清香四溢,兩側擺放了數張紫檀案桌,桌上用具無一不精緻華貴。
只是這花廳頂端……
擡眼可見的妖精打架圖,可真是無孔不入啊。
那管事正指揮着婢女們端着美酒珍果進來,依次擺放於桌,那些婢女行動輕靈,容貌清麗,竟也不俗。
文璟懶懶坐於左側案桌邊,身後大片嬌豔欲滴的名貴花木花團錦簇,將他拱衛環繞,他在花中,卻人比花豔,那大團大團的花簇非但不曾奪了半分他的美,反而將他襯托得更爲玉面朱顏,錦繡生輝。
回眸間,他眸光微頓,細細流轉,凝定在了花廳門口的那抹素白身影上。
簡單修身的款式,越發突顯出女子纖柔有度的身材,一頭濃黑油亮的秀髮服帖地束於腦後,湛黑清亮的眸子明麗逼人,秀挺的眉梢處卻透着一股子張揚,似乎沒有什麼可以入她的眼。
相較於在前方引路的美人,她身上顯露出來的盡是透着懶散意味的大氣。
想起初見時她所着的男裝,雖然只是護院所穿的普通短打,卻也將她扮成了一名俊俏的少年,眉目間的英氣一覽無餘。
竟是找不出第二個如她這般適合男子裝扮的女子。
思緒縈迴不過一瞬,他便微揚了脣,懶懶勾手,“娘子,到爲夫這邊來。”
他本就長得姿容玉貌,偏那聲音亦醇厚悠揚如上古名琴,聽得人心尖也跟着微微發顫,一名正在案桌前彎腰布酒的婢女頓時手一傾,壺嘴帶翻了杯子,酒液灑了一桌。
這個意外來得突然,離得最近的文璟避無可避,一身珠白的輕袍便被玫瑰色的酒液潑灑得色彩斑斕,奼紫嫣紅。
管事臉色一沉。
那婢女亦是一驚,極快地擡頭看了管事一眼,雙膝已跪倒在地,不斷磕頭,“小奴該死,小奴該死……”
“你是該死。”不等她說完,廳中忽有女子語聲響起,語調微揚,帶着一絲不含感情的涼薄,卻是柔妹到了極致。
雲微瀾順着聲音看過去,冶豔的紅,賽雪的白,那紅的是薄紗,白的是肌膚,修長的腿在紅紗間忽隱忽現,每走一步皆是勾人的魂。
視線上移,烏黑的濃髮如波浪般披散,紅紗半遮不遮,大片滑膩的肌膚飽滿圓潤,起伏處一線深溝令人血脈賁張。
再往上,烈焰紅脣,妹眼如絲,每一絲眼風裏都飽含了勾魂的春色,只一眼,便可叫世間男人臣服於這條高開叉的紗裙之下。
尤物。
雲微瀾只能想到這個詞。
只是那婢女卻在那尤物語聲響起之時,臉色頓時一白,身子亦不可抑制地顫抖起來,連告饒的話都嚥了回去,再也說不出來。
雲微瀾起了些興致,看着如此美豔的女人,難不成是個蛇蠍美人?
“主人。”其餘幾名婢女迅速放下手裏的東西下跪叩首,額頭撞地,腦袋幾乎埋了肚子裏,異常恭敬,又帶着明顯的畏懼。
主人?
雲微瀾眼皮一垂,目光掃了一圈,看着那些伏在地上沒有尊嚴的婢女,就好像看到
了一羣被拴住了鏈子的狗。
這個比喻很不恰當,也太過侮辱人,但就是給她這樣一種感覺。
怎麼看怎麼彆扭。
那尤物卻似沒聽到一般,連眼神都不屑於給一個,那一雙勾魂攝魄的眼從進來之後便如蛛絲般牢牢地纏住了文璟,只擡了擡塗着鮮紅丹蔻的手指,紅脣輕吐,“拖下去,扒了衣服餵魚。”
那神情,那語氣,輕描淡寫得如同輾死一只螞蟻。
管事立即過來拖人。
婢女們皆是重重一抖,更爲卑微地伏在地上,那灑了酒的婢女更是身子一軟,跪也跪不住,癱倒在地,脣白如紙,不停哆嗦,偏偏一個字都吐不出來。
看得出來,這說出的話,便是奪命的符,絕不是嚇唬。
“靠!”雲微瀾最看不慣人拿腔捏調裝逼,以爲自己是皇帝老子還是怎的,真有生殺予奪的權力了?
“不過是倒翻了一點酒,又不是故意爲之,至於要人的命?”她一個大步擋在那婢女身前,攔住了想要抓人的管事。
“這是我家主人的家事,夫人還是不要插手。”管事腳步一頓,隨即面無表情地繞過她。
“若我一定要插手呢?”雲微瀾橫着邁出一步,換了個方向再次擋在管事面前。
管事面色冷了冷,“那就休怪我不講待客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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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動粗?還是想把我趕下船?”雲微瀾牽起一側脣角,眼神清冷,“早知道這就是你們的待客之道,八擡大轎請我我都不來。”
“小奴拙笨,讓公子受驚了。”妖妹入骨的語調忽從身後響起,酥得人骨頭髮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