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打一個巴掌再給個甜棗

發佈時間: 2025-05-06 13:05: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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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通!”隨着一道袖風拂過,一團白影又飛了出去,直接飛出船舷入了水。

福來這回是真委屈了,三兩下跳了上來,拖着一身溼漉漉的毛,找了個不遠不近自認爲安全的範圍內站定,金瞳裏閃着控訴。

文璟看也不看它,只淡淡道:“不要以爲別人對你好,你就可以爲所欲爲,任意踐踏這種好。初一不行,其他人,也不行。”

福來眼裏的金光一黯,低着腦袋倒退了幾步,團起身子趴在甲板上,再也沒有優雅從容的做派,如同被人遺棄了一般,渾身透露出一股可憐兮兮的落寞。

初一有些不忍,想要求情,偷偷看了眼文璟,到底沒敢作聲。

雲微瀾輕嗤,她倒不是認爲這肥貓聽不懂,只是它這麼高貴冷豔,這話聽得進去纔怪了。

“怎麼自己回來了?”文璟端着茶盞喝了口茶,纔看了它一眼。

福來脖子一縮,低着腦袋不作聲。

“把人跟丟了?”文璟又問。

福來的腦袋更低了。

“哈哈哈……”船頭處忽響起一陣大笑,笑聲突兀中夾着尖刻,“主人的智慧誰人能及,我就知道你們追不上她……還想把主人抓回來,你們做夢……啊……”

一聲慘叫伴着脆響中斷了他的話,文二冷着臉一記板子重重打在管事臉上,直接打得他噴出一口血,那血裏混着幾顆牙,疼得半天說不出話。

福來正被文璟問得無地自容,經這一嘲笑,更是羞憤難當,“嗷”地一聲就要撲上去撓上幾爪子。

“過來。”文璟一聲輕喚。

福來立馬收了爪子,小心翼翼地觀察着文璟的臉色,卻見他拿起一邊的抹巾,神情平靜,看不出半點端倪,心裏拿不準他要做什麼,但在他的注視下又不敢不去,只得小步挪了過去。

待到近了,文璟一把抄起它,將它放在桌上,用抹巾替它擦拭着身上的水,它這才踏實下來。

一踏實,就要開始撒嬌,這時文璟又道:“去,把留下的那條巨骨虎鮭叫出來。”

福來頗有些哀怨,但這哀怨也不敢表露出來,乖乖地跳下桌來,跑到船邊召喚那食人魚去了。

雲微瀾抱着胳膊站在一旁,若有所悟地點點頭,這叫什麼來着?打一巴掌再給個甜棗,文璟這一手可不就是這個?

不過,這肥貓也確實只有文璟治得了它,不但治得了,還服服貼貼的。

換作她,她也能,只不過她與這貓相看兩相厭,才懶得去治它。

不多時,那條巨骨虎鮭便浮出了水面,果然如之前那樣,對福來俯首帖耳,一副呆呆傻傻的模樣。

一代霸主,再也沒有了昔日風采。

“讓它在下面守着,只要這人不聽話,就給它當點心。”

福來吃了文璟的甜棗,一掃萎靡之態,打了雞血般抖擻着精神執行他的命令,讓那巨骨虎鮭游到管事下面,張着個血盆大口在下面等着了。

懸着身子的管事低頭看了眼下面的情景,紅腫的臉都變白了。

“這魚認識吧,這可是那妖女拿來禍害人的東西。”文二板子也不打了,譏諷地道,“現在用在你身上,也算是天道輪迴,報應不爽。”

管事緊張地嚥了口血水,反手抓住了捆着他雙手的繩子,想了想,又改爲抓住竿子,強作鎮定地道:“我,我什麼都不知道。”

“什麼都不知道?”文二朝文七揮了揮手。

文七過來就把那繩子給割斷了。

這一下,如果想不掉下去成爲魚食,只能靠管事自己。

“想暗殺我家主子,你們也不惦量惦量自己的能耐。”文二輕蔑地看着臉色煞白的管事,“現在可以說了吧,到底是誰指使妖女乾的。”

管事雙手死死抓着竿子不敢放手,“小人真的什麼都不知道……”

文一手一鬆,竿子猛地往下滑了數尺。

管事一聲驚呼,拼命縮起雙腳,抖着聲音喊道:“幕後之人除了主人自己,船上沒有人知道,小人也只是聽命行事……”

“當真?”

“當真。”

文二回頭看向文璟,見他淡淡點了點頭,便又問道:“那妖女又是什麼身份?”

這下管事閉緊了嘴,什麼都不說了。

雲微瀾一直冷眼看着,突然走過去,拿過文七手裏的小刀,一刀射在管事小腿上,鮮血頓時往下流。

管事痛得冷汗直冒,混着一臉的胭脂水粉,模樣既滑稽又醜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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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

替文三賞給你的。”雲微瀾冷冷道,“這種魚最喜歡喫活人,雖然你長得醜了點,但我相信它不會介意。”

管事戰戰兢兢往下一看,或許是因爲他的血正好滴在那巨骨虎鮭的嘴裏,那虎鮭受到了血腥味的刺激,此時滿是興奮之態,竟試圖從水裏欲出來,那張大嘴更是一張一合,發出咔嚓咔嚓令人牙酸的聲音。

“打算說了嗎?”雲微瀾一點點壓低竿子的高度。

沒有人不怕死,除非那些死士,但明顯,這管事並非死士,連牙齒裏藏毒都不肯,可見是個愛命的人,既是愛命,又怎會不惜命。

管事與巨骨虎鮭的距離越來越近,任憑他再怎麼縮起身子,虎魚一個躍起可能都會咬去他一塊肉。

“饒命!”面對死亡之神,他不得不叫喊求饒。

“只要你說出妹孃的身份,立刻饒了你。”雲微瀾面色不改。

剛剛還求生意志強烈的管事立即閉起了嘴巴,再不肯出聲。

“倒是個嘴硬的。”雲微瀾冷冷一笑,再次壓低竿子。

“嗷!”卻聽得來福一聲叫,那巨骨虎鮭猛地竄起,一口咬住管事的腳。

“啊!”管事大叫,來福卻是金瞳圓睜,興奮莫名。

管事心裏恐懼,拼命掙扎,雙腳使勁踢蹬,那虎鮭竟重新回到了水面,再看時,管事腳上的鞋子不見了。

“現在是鞋子,等下就是你的命。”雲微瀾撐着竿子不動,“是生是死全在你一念之間,你可要想好了。”

那管事低着頭,不知是在看自己的腳,還是在想什麼,她也不催,給他時間考慮。

過了片刻,就在她漸起不耐之時,竿子突然一輕——

管事整個人朝江面急速墜了下去。

這個變故讓人始料不及,雲微瀾與離得最近的文二猛然往前一撲想要抓住他,抓了個空。

“落在你們手裏,是死。說出主人身份,那是生不如死。”這時管事擡頭,臉上的笑容趨近猙獰,“與其生不如死,不如死個痛快……啊……”

話未說完,他便被巨骨虎鮭攔腰咬住,如尖刀般鋒利的鋼牙立即扎進他的皮肉,咬斷了腰骨,他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猶如厲鬼。

隨即,身子一沉,他已被巨骨虎鮭帶到了水下,陣陣泛起的血紅之色染紅了江水。

如此愛命的人,面對虎視眈眈的食人魚,竟然自己放手,寧願做魚食也不鬆口,這是誰也料不到的結果。

讓人駭怕到這種程度,那個妹孃的手段可想而知。

福來也呆了,呆了之後就怒氣衝衝地對着水面吼了一嗓子,這魚竟敢不聽它的命令就下口,簡直活膩了。

文二懊惱地重重拍了船舷,片刻,慚愧地回頭:“主子……”

“罷了。”文璟斜躺在軟椅上,把玩着手裏的茶盞,“又不是什麼了不得的大事,問不出來就查,這天底下還有文家查不到的人麼?”

“是。”文二點頭。

“主子,京都距此處已不遠,現在啓程回京,天黑之前即可抵達。”文一上前道。

“嗯。”文璟隨意地一擺手,“回吧。”

文一便與文三離開甲板,不多時,偏離的船頭矯正了方向,往北而去,而文二則留在了甲板上看護,文七又飄到了船頂,自始至終沒出過聲。

“怎麼,還想把江面望穿?”望着雲微瀾一直未動的身影,文璟笑了笑,只道她還爲管事之死遺憾,“就算你把它望穿,也只能望見一具枯骨。”

雲微瀾恍若未聞,許久,才嘆了口氣,轉過身來,“逆水行舟,逆水行舟,這速度看了就讓人心焦。”

這回答相去甚遠,文璟頓了一頓,側眸笑問:“怎麼,急着上岸?”

“着急。”雲微瀾認真地點頭,看不出什麼表情,“要是再有人要殺你,我不還得陪着?”

文璟笑而不語。

“不過,主要是這江面上不着天,下不着地的,待煩了。”她扶着船舷看船邊翻滾的浪花,“大魏的京都我還沒去看過,打算去看看。”

“這是願意跟我回京都了?”文璟半坐起身,眸光微凝,“你不是擔心跟着我死得快?”

“那妖女那麼狠毒,得罪了她,又讓她跑了,恐怕以後沒什麼好日子過了。”她漫不經心地隨口應道,“再說了,京都也不是你一家的,我也沒說一定要跟你在一塊兒。”

“這倒是。”文璟凝視她半晌,忽而一笑,合起眼眸躺回軟椅,未再言語。

雁過無聲,天地間一片寂靜,雲微瀾面容沉靜,望着這一片寬闊的江水,久久,眉眼間神采堅毅而飛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