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八十章 證明非虛,又當如何?

發佈時間: 2025-05-06 14:13: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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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由?”高高在上的皇帝一聲冷笑,“逆賊之女,這個理由夠不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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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賊?

衆人眼裏皆露出疑惑,近年來並未聽說過有什麼逆賊。

旋即,又被後面那個字給驚到了——雲微瀾是女的?!

慕容佩與許承玉皆沉下了臉。

而鬱明珠的思緒則有一瞬間的空白。

還有慕容丹,一副見鬼了的樣子。

文家諸人卻似乎想到了什麼,除了年輕較小的文靜與文嵐之外,其他人看向雲微瀾的目光都多了幾分嚴厲的審視,有個念頭隱隱涌動。

雲微瀾面色不變,輕輕笑了一下,“那麼,敢問皇上,所謂的逆賊……是誰?”

“這世上,敢謀逆造反的,又有幾個。”皇帝面容陰沉地道,“十多年前,雲天暮密謀造反,企圖覆滅我慕容氏取而代之,所幸先帝英明,及時察覺,派朕與先安平王文承煥前往擒拿。未想雲天暮喪心病狂,不僅負隅頑抗,還以毒箭射殺文承煥,以致一代英傑死於非命。如此不忠不義不仁之人,先帝豈能容他,可笑雲天暮做了一場春秋大夢,最終落得個全族被滅的下場。只是朕沒想到,雲家居然還有一個漏網之魚。今日你落在朕手裏,朕便要替文家,替先安平王報此血仇,還他們一個公道。”

意外一個接着一個。

一番話下來,殿內寂靜一片。

要說皇帝之前那句話讓人喫驚,此刻,則是讓人震驚得說不出話。

雲天暮,這個久違了十多年,被人忌諱了十多年的名字,居然再一次被人提起,甚至還是出自皇帝之口。

可是,雲家當初不是一個不留,連當時還不足一歲的女兒不都死了麼?

要說眼前這個人是雲天暮之女,怎麼可能?

老祖宗的身子微微晃了一下,文靜與文嵐連忙扶住她,二夫人也及時扶住了微微顫抖的大長公主。

當年血淋淋的事實,在這種毫無防備的情況下再一次被一刀剖開,有着切膚之痛的親人又如何承受。

雲微瀾閉了閉眼,該是自己的命運,即使再怎樣迴避,終究還是會有到來的一天。

只是……

她的眸光輕輕落在旁邊雙眸微闔的男子身上,只是,到了這種時候,她還是想爲了一個人,爭取一次。

深吸一口氣,她道:“所謂空口無憑。皇上乃九五之尊,當着這滿朝文武的面,一上來就說我是雲天暮之女,若只是憑空猜測,是否太過武斷,有失威信?”

“自然是有證據。”皇帝伸出手掌,亮出掌心裏的東西,“衆卿看看,這是什麼?”

兩只手掌裏,皆放着一枚半圓形的佩飾一般的物件,似金非金,似玉非玉,一時讓人難以分辨。

雲微瀾眸心一縮,這件東西,她太過熟悉,熟悉到一眼便認了出來,只是沒想到,她無論如何也找不到,卻落在了皇帝手裏,而且還是一對。

文家上至老祖宗,下至七夫人,見到此物渾身一震。

鬱相臉色微微一變,似不敢相信,“這是……”

許伯年面色一抖,已然認出了此物。

皇帝不語,將兩塊玉佩對接,也不知怎麼撥了一下,只聽“咔嗒”一聲輕響,再亮相時,玉佩已拼成了一個完整的圓,流暢生動的雲紋之中,一輪烈焰金日顯現,正中一個“雲”字清晰可見。

“火雲令!”朝中幾個資歷最高的老臣失聲叫道。

彷彿睡着一般的文璟倏然睜眸,眸光如雪一般落在那枚火雲令上。

“沒錯,這就是火雲令,是文家歷代家主身份的象徵。”皇帝看着雲微瀾,露出一絲蔑笑,“當年雲家被誅,朕在雲天暮身上找到半塊,另半塊不知去向,若非雲微瀾不小心將它遺失,朕還真不知道雲天暮之女還活着,甚至就在朕的眼皮子底下。”

雲微瀾仿若未聞,只是看着文璟,想起了那一晚,他揹着她,走過的那一段長長的路。

不念過往,不畏將來,珍惜當下。

到如今,過往不得不念,將來或許可畏,當下再難珍惜。

“既是不小心遺失,皇上又怎能確定這一定就是雲微瀾丟失之物?”大殿內,忽然響起鬱明珠的聲音,一字一頓道,“即便這半塊火雲令確實是她遺失,又如何斷定她就是雲天暮之女?畢竟,雲家當時情況危急,這半塊火雲令極有可能被他人撿到。”

“珠兒!”鬱夫人嚇得臉色煞白,拼命拉扯她,卻仍不能阻止她把話說完。

皇帝臉色一沉,瞥了鬱明珠一眼,“鬱家小姐好膽色。”

鬱相連忙請罪,“皇上恕罪,是臣管教不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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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她說得也有理,恐怕在場有此疑問的不在少數。”皇帝一揮衣袖,制止他說下去,看向老祖宗,“文老夫人,你認爲如何?”

老祖宗的視線從火雲令緩緩移到雲微瀾身上,聲音略顯沙啞,“火雲令作不了假,但鬱家小姐所說也在理,還請皇上作進一步證明。”

皇帝眼神現出緊迫之色,“若證明朕所言非虛,雲微瀾確屬雲家之後,老夫人又當如何?”

又當如何?

殿內衆人瞬間提起了心,緊緊望着老祖宗,不知她會如何作答。

文嵐不由抱緊了老祖宗的手臂,看向筆直而立宛若青竹的雲微瀾,和她旁邊清冷如冰的文璟,眸中隱現淚光。

不管過去是怎樣的恩怨,她只想這兩個人能好好的,就像在江淮的時候那樣。

可是,如此不共戴天之仇,又如何能抹殺!

滿殿的寂靜當中,只聽老祖宗一字一字重重道:“論國,該誅!論家,該殺!”

如滾滾雷音碾過,碾落那一絲微薄的期翼,雲微瀾平靜如一汪靜水,文嵐卻已是熱淚滾滾而落。

慕容丹露出了這段日子以來最爲舒心的笑容。

“老夫人……”許承玉忽然上前一步。

雲微瀾驀然投過去凌厲的一眼,迫得他將後面的話都收了回去,又慢慢掃過慕容佩與鬱明珠,才緩緩搖了搖頭。

有些事,不可爲。

無用,且賠上自己,何必。

慕容佩慢慢握緊雙拳,眸中陰鬱之色如濃雲翻滾,似乎隨時都可能溢出來。

“如此甚好。”皇帝面色一鬆,哈哈一笑,指着雲微瀾道,“脫去她的衣服,便可知朕所言非虛。”

文家諸人與在場其他人,俱是難以置信皇帝會說出這種話。

當着如此衆多人的面,脫一個女子的衣服?爲人帝者,如此作爲,豈不是讓人寒心。

圍在雲微瀾身邊的御林軍立刻便要動手。

“誰敢!”雲微瀾霍然一個旋身,人已落在過道中央,手裏是一把從御林軍身上拔出來的劍。

她眉目冷然,如凝了一層霜花,通體凌然之氣,“我雲微瀾可殺,但不可辱!誰若想脫我衣服,先殺了我!”

“你本就是該死之人,何來殺不殺。”立於玉階下的慕容顯這時突然開口,緩緩朝她走了過來,“父皇這麼說,不過是讓你在死之前有個自證的機會,既然你不要……”

脣邊一抹諷刺笑意,他彷彿沒有看到雲微瀾指着他的長劍,漸漸靠近。

雲微瀾的手穩穩不動,劍尖懸在他胸口一寸外,冷聲道:“有太子陪我死,倒也值得。”

慕容顯冷笑一聲,突然朝她身後打了個眼色。

那後面,早已圍了一圈御林軍。

數道人影立即衝上來,雲微瀾眼眸一眯,足下陡然發力,看也不看身後,劍尖直直朝慕容顯刺了過去。

一寸之距,不過瞬息。

高手過招,瞬息亦可萬變。

實力若有差距,這一瞬息更可決定成敗。

就在劍抵胸膛那一刻,慕容顯身形驟閃,繞過長劍一把抓住雲微瀾的肩頭,只聽“哧啦”一聲響,她右臂的衣袖已被他撕下。

然而,慕容顯還未來得及得意便覺得一陣刺痛,隨着他撕衣袖的剎那,有什麼利器劃過了他的下臂。

他心中一驚,急急退後,一股熱血已噴濺出來,染紅了他那身杏黃莽袍,低頭看去,手臂上已多了道一尺多的傷口,正是之前受過傷的地方。

再看雲微瀾手裏,赫然已多了一把尚在滴血的匕首。

依然是匕首,依然傷在這個部位,他再一次在她這裏失了手。

殿內一下子起了波動,在場的貴女何時見過血,頓時響起數聲尖叫。

“殿下!”御林軍連忙將慕容顯護在中間。

慕容顯臉色鐵青,按住手臂的傷口,雙眸緊緊盯着雲微瀾,那眼神,恨不得將她拆骨入肚。tqR1

“辱我者,必殺之!”雲微瀾迎着他的目光,傲然道,“只可惜,沒能殺了你。”

於百千人中,女子昂首傲立,如一株風雪中的冬梅,又如百折不彎的青竹,那單薄卻堅韌的脊背,彷彿沒有什麼可令她摧折。

大殿內突然極靜,所有人都望着她,似乎被她這一身傲骨而心折。

慕容丹眼神一冷,驀地走到慕容顯身邊,指着雲微瀾的右臂道:“這上面的紋印足以證明一切,現在,你又如何否認你是雲家後人這個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