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陸盯着腳下的地磚，數着時間，一秒兩秒……
“走吧。”
他出來了。
商陸數到了二百九十八秒。
涼風在她心中開出了一朵酸澀的花。
其實他可以準時，但他卻選擇了待在裏面。
這個認知，讓商陸的心碎裂成無數瓣，每一瓣都在刺痛，那痛疊加到一起，讓她連呼吸都要停止了。
即使已經這麼痛，她還是不得不繼續待在他身邊。
因爲她不能沒良心，是霍池煜傷她，不是爺爺傷她。
見她沒有動靜，霍池煜皺眉問：“不想走？”
她勾起脣，自嘲一笑，“腳麻。”
“你怎麼這麼麻煩？”是嫌棄的口吻。
霍池煜皺着眉頭，彎腰將她抱起來，大步朝外走。
回到車上，一路無話。
霍宅一片燈火通明的，霍霆天拄着柺杖，在門口徘徊。
見他們下車，霍霆天一柺杖過去，打得霍池煜一聲悶哼。
“跪下！”
霍池煜沒有反抗，雙膝立即着地。
霍老爺子動作利索走過來，把暖水袋塞到了商陸懷裏，然後接過勞森手裏的大衣，給商陸披在了身上。
他看着商陸，眼裏都是疼惜，“你怎麼這麼傻？”
商陸被懷裏的暖意，暖到想哭，可她忍住了。
“爺爺，你怎麼還不睡？”
“你沒回來爺爺能睡得着？”霍霆天嘆了口氣。
商陸不想看到霍霆天爲他們這麼操心，她說：“溫如暖輕生，我跟池煜去看她，她的情況不是特別好，怕她繼續想不開，我就跟池煜留在那裏開導了她一會兒，我還是希望她能走出來。要是她真爲池煜丟了命，事情傳出去，對池煜的聲譽很不好。”
“你就護着這混蛋。”霍霆天一臉無奈，“行了，早點休息，以後出門穿厚點，這混蛋是個不貼心的，你自己照顧好自己。”
“沒有，他還是貼心，知道我冷，他抱着我出的醫院。”
霍老爺子特別的不屑，“別爲他打掩護，他是什麼人，我還不知道。”
“沒有打掩護，爺爺，我們……我們都好好思考了一下，畢竟有四年感情，他也看清了溫如暖的爲人，跟溫如暖他不會再糾纏，所以我決定跟他再試一試，我們說好了，現在開始，積極備孕，爭取早點讓你有重孫。”商陸撒嬌般靠着他。
霍霆天拍了拍她的頭，“要是爺爺有重孫，爺爺把霍家的一切都給他。”
“好，我會爭氣的，爺爺。”商陸垂眸看了眼肚子，現在只是稍微有點胖胖的，還能瞞下去，可醫生說四個月就會顯懷，還有十多天就滿四個月了。
她是乾脆點告訴爺爺，還是……
“好了，回去休息。”霍霆天的話打斷了她的深思。
商陸答應下來，正想走，想起地上還跪着一個人，她轉身，想把跪着的人扶起來。
“別管他，讓他在這裏思過。”
商陸猶豫，“爺爺，這裏是大門口。”
人來人往的，很丟面子。
“就是要在大門口，慣得他的。”
說一不二，獨斷專行，這是他們霍家人的優良傳統。
商陸不由得同情了一下霍池煜，但就只是同情了一下，她就轉身回去睡大覺了。
躺在牀上，商陸脖子上的吊墜震動了好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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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走到衛生間，打開了聯絡器。
磁性的聲音在衛生間裏盤旋。
“霍池煜在查我。”
商陸略微一思索，“最近我在霍家老宅，這邊很安全，你不用在暗中守着我了。”
“姐……”
“聽話，我能保護好自己。”
她掐斷了聯絡器。
等霍池煜查，結果一定會讓他很驚喜。
這一夜，過得風平浪靜。
商陸卻失眠了。
腦子裏不知道在想些什麼，亂糟糟的，根本沒辦法平靜，越想睡着越睡不着。
熬到早上七點半，實在躺不下去了，商陸索性起牀下了樓。
霍霆天坐在客廳在看晨間新聞，他幾乎在商陸下樓那瞬間就注意到了她，“起這麼早？”
“早起身體好。”她說。
霍霆天看着她，“瞧這黑眼圈，昨晚指定一夜沒睡。”
“沒有，睡了的。”商陸否認，然後她聽到了廚房的動靜。
看她眼睛在朝廚房瞟，霍霆天笑了，“混蛋小子轉性了，他說以後每天早上給你做早餐。”
聽到這裏，她內心沒多大波瀾，想也知道這是在演戲，商陸問：“他跪了一夜？”
“那是當然。”霍霆天冷哼了兩聲，“以後見那女人一次，讓他在門口跪一次。”
商陸想給爺爺豎大拇指。
但是她忍住了，把笑容轉換爲愁苦，“還是不了，我心疼。”
“小商商，男人不能慣，這事沒商量，必須聽爺爺的。”霍霆天很強勢。
商陸正要繼續說，霍池煜的聲音傳來。
“早餐好了。”
商陸望過去，他穿着襯衣，挽着袖口，哪怕從廚房出來，身上也是乾淨清爽的，沒有被油膩沾染到半分。
“走，嚐嚐。”霍霆天拉着商陸朝餐桌走。
很簡單的早餐，吐司水煮蛋小米粥。
商陸坐下，開始喫。
突然碗裏多了個白生生的雞蛋，她擡頭有點詫異。
霍霆天滿臉慈愛，“多喫點，爺爺給你剝。”
“爺爺你自己喫啊，我知道剝。”商陸眼眶開始發熱，還沒有人給她剝過雞蛋。
這小小的舉動，溫暖了她整個心扉。
“爺爺就喜歡看你喫東西，備孕很辛苦，營養一定要跟上，爺爺專門請了四個營養師來給你制定餐譜，讓這臭小子照着他們給的單子做。”
商陸垂在一側的手輕輕撫摸了一下肚子，還沒出生就被這樣期待，這小傢伙真是幸福。
“謝謝爺爺。”
她剛道完謝，一直沒開口的霍池煜突然說：“商陸，收拾一下行李，明天帶你去度蜜月。”
霍霆天和商陸齊齊看向他。
他咬了口吐司吞下，說：“蜜月寶寶一定很乖。”
霍霆天眨眨眼，“勞森，扶我上樓，頭暈。”
勞森趕緊跑過來，扶人。
商陸正要站起來，被霍霆天叫住，“昨晚沒睡好，我需要休息，小商商你好好喫早餐。”
然後勞森扶着霍霆天回了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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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爺爺怎麼了？”商陸一臉茫然。
霍池煜彎了彎脣，“還能怎麼，幫我們造蜜月寶寶。”
商陸：“……”
回到房間的霍霆天，馬上給自己相交幾十年的老夥計打電話，“給我說說你家孫媳婦三年抱兩的經驗，你不是研究了備孕的一百種方法？別藏私，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