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後,寧淺就開始專心整理自己的工作間。
她平時一般不會讓保潔阿姨進來收拾,因爲有些尚未畫完的作品,都擺在地上,很容易被人踩壞。
於是,因爲長時間沒回來,整個工作間都積了灰塵。
女人翻出口罩,遞給霍言澤。
“我先收拾一下,你要是不想出去,就戴上口罩在那邊等我。”
說話的時候,寧淺一直都不敢直視着男人,琥珀色的淺瞳被長睫遮着,只能稍微露出一些光暈,纖長濃密的睫毛扇動,像翩飛的蝴蝶,看得人心裏發癢。
男人心中有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在流動着。
霍言澤已經發現女人的異常,可是他沒辦法猜測到女人真實的情緒變化。
只好按耐住心中的感情,沉聲說。
“不用,我也可以幫你打掃,你先去把你的作品收一收,地我來掃。”
男人說完,就去拿寧淺手中的掃把。
寧淺其實還沒有反應過來,向後稍微退了一下,手指自然碰觸到男人了。
指尖是微微涼的,紅潤潤的,稍微碰到一點有熱度的東西,下意識地顫了顫,蜷進手心裏。
“怕什麼?”
霍言澤低笑,脣邊流瀉出一個笑容。
他握住掃把,俯身看向寧淺,眉目間盡是溫和與關照。
寧淺微微點頭,算是迴應了男人的話。
她不經意地擡眸,正好撞進霍言澤的目光當中,空氣裏滿是粉塵的味道,夾雜着些許刺鼻的顏料味,唯有周遭的一股綿長深厚的沉檀氣息,驅散寧淺腦內的昏沉。
可是這氣息,又裹挾着她,像是木藤一般纏繞着,幾乎令她溺斃在那雙狹長深邃的鳳眸當中。
寧淺別過視線,將自己的所有情感都收斂得滴水不漏。
“那我去收拾了,謝謝你。”
“謝什麼,不用和我太客氣。”
霍言澤突然俯身,將寧淺圈在懷裏,冷冽的聲音從她的耳畔劃過。
“霍先生,你先鬆開好不好?”
寧淺的聲音流露着幾分無奈。
她的手腕也被男人握在手心裏,輕輕地撫摸着,雖然沒有任何不該有的意味,可是卻令寧淺臉紅心熱,胸腔裏彷彿有一只幼貓,在來回抓弄着。
寧淺的指尖顫了顫。
“不好,你答應我的,有空就抱。”
“可是現在我們打掃衛生呢,我渾身都是灰塵味,你抱起來不煩嗎?回去再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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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淺的推拒很明顯。
男人半天都沒說話,不過手上的動作卻放緩了,也沒有從前那樣拼命地禁錮着。
他彷彿已經明白,真正想留住一個人,光靠力氣是不可能的。
“好,等回去再說。”
霍言澤說完,就鬆開了女人,他收回手,卻又忍不住撫摸女人的發頂,捉住了一縷碎髮。
碎髮在手心流走,寧淺也走遠了。
只有近前滯留的清淡冷香,讓霍言澤心裏微微升騰着暖意。
他開始沉默地掃地,幫助寧淺一起整理那些凌亂的作品。
男人想。
哪怕是被牽動情緒,也無所謂了……
畢竟,寧淺以後會成爲他的人,而不是一條被人操縱的軟肋,也不是一柄能剜心的長刀。
只是他的……寧淺。
他的妻子。
兩個人收拾有半個小時,纔將工作間打掃得一塵不染。
爲了方便後續打掃,寧淺把一些短期內畫不完的作品都收納好,還拿出一些製作好的顏料,準備放到霍家的畫室。
她環視四周,已經說不清楚自己心裏是什麼滋味。
下次再來工作室,還不知道會是什麼時候呢。
霍言澤沒看出女人的情緒,他垂着頭,整理桌上的一些作品,準備一會兒帶走。
那些作品有些發皺,色彩也比寧淺平時的作品差了很多,而且有些作品早就破損了,撕下去邊邊角角的。
“你……拿這些幹什麼?”
“我很喜歡,準備拿回去。”
男人沉聲說,那些作品都被他仔細地收納到一個盒子裏。
寧淺眉心微蹙,她其實心裏不大理解對方的行爲。
更摸不準霍言澤的意圖。
“要不我回去給你再畫幾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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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了,你還是好好休息,這些就很好了。”
霍言澤的薄脣微微抿着,他的表情中總是帶着幾分冷肅意味,此刻迴應女人的話,狹長深邃的鳳眸才含着幾分笑意,卻更顯得他非常鄭重。
他貪戀寧淺的東西。
這種情緒來得毫無緣由,或者說,是他單純的想要佔爲己有!
霍言澤尚且沒有意識到這種情緒,因而還保持着體面和從容。
寧淺不和男人說話,他就兀自收拾女人擱在外面的顏料瓶子,很自然地牽起她柔軟的手。
“都裝好了,現在就能回去了,你和朋友說一下吧。”
“知道了,你先鬆開我,我現在就去。”
寧淺抽出自己的手指,她竭力控制着自己的想法,不希望自己失態。
男人的手太燙了,指尖的溫度一路燒到手臂、胸膛,連帶着雪白的臉蛋,都滾燙得不像話。
好像一簇肆意盛開的月季花。
蜿蜒、攀爬……直至勾連全身。
寧淺收回自己的想法,似乎已經徹底下定決心。
爲了避免對男人有不該有的想法,他們最好還是保持距離,以後非必要,就不要……接觸了。
想通這一點,寧淺心中的大石頭終於放下了。
她隨手將工作間的門打開,就對上那一衆員工學員的目光。
“寧老師,怎麼收拾這麼久啊?”
“跟老公說什麼悄悄話呢,這臉怎麼這麼紅!”
什麼?!
寧淺聽到這幾句話,都能感受到臉上灼熱的溫度了。
她的臉怎麼會紅。
於是她根本沒有正面迴應這些人,而是隨便扯了個話題。
“收拾了東西,下次我那屋子門就開着,讓阿姨隨時跟着打掃就行,你們記得早點回去。”
“知道啦!”
正好霍言澤從工作間出來,一手拎着收納盒,另一只手很隨意地挽住女人。
寧淺怔了一下,卻沒有把手抽出來。
算了,就當是給男人一個面子。
畢竟剛纔……他也對這些人撒謊了。
不過,這絕對是最後一次了。
她要和霍言澤斬斷最後一層關係!
霍言澤不是良人,一直和他做夫妻,能有什麼結果呢?
不要有任何協議了,這只會讓她更加迷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