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淺現在都沒有徹底清醒過來。
霍言澤的話就像是一枚炸彈，直接在她腦海裏翻出滔天巨浪。
他喜歡她？
怎麼可能……
一定是搞錯了！
“霍言澤，你不要再誤會下去了，今天你說的這些話，我全都可以當作沒聽見，以後也不會瞎想，所以，我們喫完東西就走。”
“淺淺，爲什麼要當作沒聽見？”
霍言澤聽到女人的話，心中擠出一陣陣酸澀，他像是在漫漫無垠的曠野中行走，別提有多麼寂冷了。
他不明白寧淺爲什麼會這樣說，他們不是互相喜歡，然後水到渠成在一起嗎？
“因爲這些話沒有意義。”
寧淺不願意有太多爭端，她小口抿着湯，神情中也透着無限淡漠。
其實她內心不是沒有波瀾，而是將那些情緒全部壓下去，不斷告誡自己，不要產生一些不該有的想法，於是長久下去……也就不會對霍言澤的話產生半點動容。
霍言澤沉思良久，他的目光隱晦地停留在女人身上。
他偷瞄她的烏髮，看到那一截白皙的脖頸上貼着幾縷碎髮，在光暈的照射下，微微呈現着鎏金的顏色，而女人也低垂着頭，纖長的睫羽將淺瞳遮住，輕輕顫動，彷彿也像是掃在人的心尖上。
她的體態也很美，脊背挺直，肩膀都是自然打開，呈現出一種自然流暢的線條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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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的目光在寧淺身上游離，彷彿又對她多了一層認識。
原來寧淺刻意疏遠他的時候，她還是這樣自在從容，彷彿一切事情都不能擾亂她的心智。
可是……難道真的只有他一個人陷進去了嗎？
不！她是他的妻子，是他的女人，他甘之如飴。
“淺淺，我剛纔所說的每一句話，都出自我的本心，我承認我以前確實做過一些不好的事情，但是那都是因爲誤會，我當時也沒有覺得你不好，只是沒有認識到。”
“你隨便把我當作什麼都好，就是不能否定我喜歡你。”
霍言澤說完，就開始靜靜地看着眼前的女人。
溫和又沙啞的聲音從耳邊拂過，像是一陣風一般，卻令寧淺渾身都有些僵硬。
“我沒有否認你的想法，更不在乎你和我曾經發生的誤會，我只是提醒你，你對我的這種感情，可能只是朋友間的情緒，又或者是，我給你治病，你心裏隱約對我產生了依賴。”
“可是，這些都不是真正的喜歡。”
寧淺甚至想要起身離開，她感覺自己再說下去，就無法控制自己的內心了。
她在說這些話的時候，不只是想要告訴霍言澤，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寧淺也是想要說給自己聽的。
往後會有人喜歡她，會和她共度餘生。
但絕對不可能是霍言澤。
他們之間沒有任何感情基礎，一切璦昧都是來自畸形的相處關係，寧淺在這裏看不到任何好的東西，他們的婚姻，也是佈滿了別人的骯髒和算計。
甚至……在新婚那天，還發生了那種事情。
從頭到腳，都令寧淺無從期待，這樣的婚姻，大概以後也是狼狽收場吧……
霍言澤看着對面的女人，她不知道在想着什麼，琥珀色的淺瞳卻閃着幾縷哀傷的意味。
男人心中有些悶痛，胸腔也彷彿被人用鈍器一點點割裂了，緩緩向外淌着鮮血。
這種疼痛，不同於發病的劇烈，也不會擾亂霍言澤的神智，他只是單純在爲寧淺而痛苦。
“淺淺，我知道朋友和醫患之間的關係是怎麼樣的，總之我們之間不是，我確實是喜歡你，難道你沒有對我有過一點感情嗎？”
聽到男人的話，寧淺的心臟都在絞痛，她明明可以就在這裏接受對方的喜歡，然後他們就會像一對正常情侶那樣……她可以不用節制地對霍言澤用心，一切都會產生回報。
可是，真的能做到嗎？
寧淺深吸一口氣，終於敢擡起頭，直面男人。
她將心中的鬱結統統壓下去，暗暗告訴自己，這次談完，就不要再和霍言澤糾結這件事了。
他們……好聚好散吧。
“霍言澤，我都相信你的情感，假如你真的喜歡我，你這種喜歡又能持續多久？我從來不做沒有把握的事情，更不相信虛無縹緲的感情，如果你在以後對其他人動心了，是不是也能說出這樣的話，在把我拋到腦後？”
“我只會喜歡你一個人。”
霍言澤的聲音沙啞，彷彿醞釀着許多沉重的情感。
他那雙狹長深邃的鳳眸也滿是紅血絲，剛來餐廳時，他還是意氣風發的，可是現在僅僅說了幾句話，他就慢慢頹喪下來。
寧淺看在眼裏，卻不敢用真心來回應。
他總是很惡劣，很偏執，這些都沒辦法歸咎到自身的疾病上……
“人不可能只喜歡一種東西的，如果你以後病好了，可以碰其他姑娘了，你還會覺得我不錯嗎？你現階段，只是太渴求這種情感了。如果你能碰別的女人，但是你碰了我就發狂，你還能對我有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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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淺說得有點多，甚至都有些口乾舌燥了。
她想，就讓這場鬧劇到此爲止吧。
這次，寧淺沒有迴避男人的眼神，他們的目光交疊在一處，依舊如往常一樣默契地看出對方所思所想，而這次，只有痛楚……
霍言澤的腦海裏，一遍又一遍浮現着女人的話。
如果他能碰別的女人，反而碰不了寧淺……
他不由得想到山洞裏那個女人，他能碰，可是那時候他心中除了感激，沒有一點別的情緒。
不過是一個陌生女人，不夠他動心。
他還是會被寧淺打動，但是……如果碰不了寧淺。
霍言澤的指尖泛上來一股熱意，他彷彿又想到寧淺肌膚的熱度，難以自持地顫了顫。
“沒有這種假設，所以我就是喜歡你。”
“霍言澤，你太固執了，既然這樣，我們還是結束婚姻關係吧，反正不喜歡你，也無法給你迴應，況且你的感情已經對我產生了負擔。”
寧淺神情如常地說着，她琥珀色的淺瞳中甚至流瀉出點點笑意。
卻帶着莫大的嘲諷。
女人看着風輕雲淡，但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手心已經冰涼一片，也不由自主地緊緊握着餐具。
就像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霍言澤卻還沒有放棄，他沉默片刻，最終也似乎想通了什麼。
寧淺擔心他以後變心，還是沒有安全感！
那他就證明給寧淺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