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散去後,宮裏總算是歸於寧靜。
話說,這還是芙禮第一回住在北辰宮裏。
她隨燕寒重新踏上回寢殿的路上,就覺自個發冷得厲害。
原本以爲泡個熱水澡身體會好受些,這會入夜了,寒風刺骨,她又不禁難受起來。
芙禮裹緊身上的披風,微低着頭慢吞吞地跟在他的後頭。
許是燕寒發覺身旁之人沒有跟上來,便停住了腳步,沒成想背後傳來一道悶哼聲。
她正踢着地上的石子緩緩走着,一個沒注意,給栽這世子爺身上了。
燕寒忽地轉身面對着她,眼中浮上探究意味,也未開口說話,就這般看着比自己矮了半截地人兒正疼得摸着自己的額頭。
才同她說過的,又忘了,又這般不小心。
而芙禮卻覺得——
這人的後背怎就這般的硬!
不過是輕輕碰了上去,她都覺比碰那石頭還疼。
芙禮擡頭看他,鼓着小嘴,眉頭因方纔那一撞還微微皺着,語氣淡淡地,“殿下爲何停下了?”
燕寒回得倒是挺快,“見你走得慢。”
她走得慢?哈?
也不找找他自個身上的原因,腿那般長,一步等於她的兩步,難道她還得小跑起來不成?
許是夜色薰染,她忽覺這世子爺現在挺好相處的,皺皺鼻子,難得懟了一句,“殿下是在怪妾身腿短咯。”
沒成想這世子爺聽了這話,還打量了她一番。
只見他雙手交叉放在胸前,淡聲說道,“是挺短的。”
個頭都還未到他肩處。
那能一樣嗎!?
她的個子在一衆女郎中也算是高挑的,只不過是一站到這身高接近九尺的世子跟前,着實就顯得矮了。
不過她方纔說那話不純純找虐嘛。
燕寒見她沒回話,還想着是否是自個方纔的話說重了,傷她自卑了。
結果下一秒,就瞧見眼前的女子越過了他,大步的往前走着,似乎是在賭氣般。
燕寒嘴角閃過一抹不易察覺的笑意,看着她的身影,頓覺像一只憤怒的小兔子。
雲繡見自家主子走這般快,連忙緊跟上去。
她好奇地開口,“夫人,您怎麼突然走這麼快。”
芙禮適時地打了個哈欠,說着,“乏了,想念我那鬆軟的牀榻了。”
雲繡:“可是夫人……今夜是在宮裏頭住,怕是您睡不着府中那軟榻了。”
她把這事忘了,也罷,折騰了這麼晚,能睡下就行。
很快,芙禮便走到了世子在宮中的寢殿——城御殿。
她纔剛踏入殿中不過片刻,燕寒也走了進來。
王后的宮女彩月已在殿中恭候多時,這會瞧見他們回來,連忙上前,說道,“奴婢彩月拜見世子殿下,世子妃。”
燕寒看向她,“來此有何事?”
彩月應着,“王后娘娘擔心世子妃的身子,命奴婢過來問問。”
隨後她看了眼芙禮,繼續說着,“世子妃身子可還好?”
芙禮笑着同她說,“勞母后擔憂了,我身子無妨,還望彩月姑娘同母後說一聲,讓她不必掛心。”
彩月也朝她笑笑,“世子妃無事那自然是最好,王后娘娘還讓奴婢傳話給世子妃。”
“娘娘說今夜這事要真是間人所爲,定要讓世子殿下查出來,堂堂世子妃可不能讓人欺負了去。”
這話倒是說到芙禮心坎裏去了。
也就在南都,皇祖母纔會替她這般出氣。
可她的性子又比較好強,凡事若是能自己解決的,便不想讓旁的人幫着。
就譬如在南都宮中,她不過是名義上的公主,難免會受那些真公主的排擠以及欺負。
每每她都是自個先忍着,找着機會便報復回去,從不去向皇祖母告狀。
皇祖母也一直說她,說她愛鑽牛角尖兒,如若她有仇人,便暗暗瞞下,自己收拾;
若是有難關,也只想自個絞盡腦汁去渡過,從不想牽連到他人。
所以今日她才暗暗記下沁芳亭的那羣女娘,來日有機會,她便自己反擊回去。
雲繡說她可以找世子撐腰,可她不想。
且不說這世子都還未對她上心,就算這次幫了她,來日他對自己厭棄了,那還不都是她自己一人撐過?
不過今日王后命彩月傳來的這話,她心中感念頗深。
被人護着的感覺真好。
芙禮回着她的話,“彩月姑娘回去後怕是母后已經睡下了,待明日她起了同她說,我明日去她宮中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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彩月:“奴婢清楚,奴婢這就回去給娘娘回話。”
今夜她這事,算是打攪了衆人的歡慶之心,母后不但沒有怪罪於她,還這般關心於她,不愧是北辰人人敬仰的王后。
若是將來,她還能夠穩坐這世子妃之位,待燕寒登上了王位,她是否也能做到這般的呢……
送走了彩月,終於是可以就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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芙禮正打算看着站在眼前一動不動的人,吸吸鼻子,輕聲問他,“殿下您是否還未沐浴?”
她有預感,這風寒之症怕是又要來找她了。
畢竟他回這殿中也沒待多久,而她方纔已經泡了熱水澡,不過就是小小出去了一趟,也沒必要再洗一次。
見燕寒點了點頭,芙禮這才替他吩咐了宮女去備好熱水。
離自己半米遠的女子哈欠連天,還跟着他在這裏站着,他出乎意料地開了口,“你先進去裏頭睡,不必等我。”
身爲世子妃,她自然要恪守本分,不伺候好這世子爺,她哪能先睡。
但今夜已晚,確實沒了力氣,聽到燕寒這樣說,她心裏開心極了。
畢竟也不知道這世子爺洗完後會不會實行他的某些計劃,自浴池之中那次之後,她算是怕了。
別看這世子爺每日臉上都一副清冷禁欲的模樣,牀上那事可是完全就沒見他禁欲過半分。
他說這樣說,但芙禮面上還是客客氣氣問了句,“不用芙禮伺候殿下了?”
聽她這話的語調,燕寒能感受到她的心情應當是好些了。
今夜已晚,她又落水着了涼,若是讓她繼續這般待下去,怕是過了今夜,就得是他伺候她了。
燕寒忽地伸手把她殘留在肩上的披風鵝毛給輕捏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