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會兒,雲繡端着她昨夜穿的那件衣裳走來。
芙禮擡手撫上衣裳被燒之處,面紗下的嘴角微微上揚,隨即眼神淡淡看向地下之人,“原本這鳳秀精巧至極,如今卻燒成一片灰跡,可惜了。”
她眯了眯眼,“不過……這繡線上的粉塊,本宮倒是要請教請教玉環姑娘,是何作用啊。”
玉環對上她的眼眸,方纔冷靜下來的情緒煙消雲散。
她雙目緊盯着芙禮手上的衣裳,惶恐萬分。
見她沒有開口,雲繡冷哼一聲,“世子妃問你話,你耳聾了不成?”
只見那玉環下一秒狼狽地跑到芙禮的腳邊,一個勁地磕着頭,“娘娘奴婢知錯,奴婢知錯了……”
“奴婢不過是按照那人所說,在娘娘您的衣裳上加了些磷粉……”
燕寒眸色漸深,眉頭緊皺,“磷粉?”
磷粉能在幽暗的地方發出耀眼的光芒,同時也能促使大火燒得更旺,乃是最易燃之物。
小小宮女,竟然敢這般在世子妃的衣裳上做手腳。
芙禮笑了,昨夜入了水,衣裳在水中浸泡許久,就算是真加了磷粉,此刻已然沒了跡象,根本就尋不得。
她方纔不過是略微演了下戲,提前讓雲繡撒了些白粉上去,果不其然,這宮女的心裏防線便塌了下來,直接脫口而出自己所做之事。
燕寒臉上已有薄怒,“如若昨夜這火沒撲滅,你可知會釀成如何的後果。”
他向來脾氣不好,就算昨夜受傷之人不是他的世子妃,可宮中要是有這般狠毒之人,他也絕不容許。
他昨夜見到全身溼漉漉地芙禮之時,原以爲是哪個不長眼的,把她推入了湖中罷了。
後來瞧見那衣裳上的灰跡,才同她問起。
燕寒聽她簡單的說是被炮竹點燃,那火勢應當不大,可今日他得知竟還下了磷粉,心中怒意更甚。
“加了些磷粉,說得輕巧,本世子看你是想謀害世子妃!”
玉環臉上的淚痕越發明顯,無力地解釋着,“沒有……奴婢真的沒有……還請世子殿下明察!”
此刻的玉環恨透了自己,爲何那般就被佑惑了去,竟信了那間人之話。
什麼全身而退!都是屁話!
她現在被抓到這御城殿中,那人可都不知在哪!
這罪也全算在了她的頭上了!
芙禮瞧她這模樣,也沒打算就這般饒了她。
就算她是無辜的,那也不成。
她可不會就這樣白白受了她們的氣。
只見她擡眸看去,“你可記清那人特點了?如若你能幫本宮把這人揪出來,你這罪,倒是可以從輕處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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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環停住哭聲,想了片刻,隨即說道,“奴婢只知那人昨日下午穿的是一雙淺紫登雲履……那人藏得很好,其他的奴婢真的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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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日下午。
看來必是賀朝宴上的那些女娘之一了。
究竟是何人,對她恨意如此之深。
芙禮蹙緊眉頭,回想着昨日的場景,重複着她口中的話語,“淺紫登雲履……”
還別說,昨日那司徒容,還有……柳苑妹的腳下,穿的好似都是紫色的鞋履,不會是這兩人其一吧……
司徒容昨日可以明目張膽地當着衆人之面未給她好臉色,而那柳苑妹,就更不用說了,面上喊她表嫂,這背地裏怕是把她恨了個遍。
她忽然開口,“段首領。”
段祈回,“夫人請講。”
芙禮下了令,“還請你查查昨夜在沁芳亭的千金小姐們,那些穿了紫色登雲履,特別是司徒小姐和那……柳小姐。”
她落下最後一句之時,眼神下意識地瞟向燕寒,似是想從他身上看出點什麼來。
燕寒聽完面色無常,反倒是像在幫她撐腰一般地開了口,“按世子妃說的去做。”
段祈說,“是,末將這就辦。”
玉環以爲芙禮會因此就輕放了她,連忙上前跪謝,“奴婢謝娘娘!謝娘娘還奴婢清白!”
看她這模樣,芙禮輕笑一聲,慢悠悠地說道,“莫要謝得這般早。”
“這事說到底,也是你下的手,本宮可沒那仁慈之心,該罰還是得罰。”
玉環徹底沒了希望。
片刻後,她便被段祈帶離。
芙禮方纔一直強忍着那股想要咳嗽的勁,深怕壞了氣氛,丟了威嚴。
如今人被帶了出去,她又不禁開始咳了起來。
雲繡立馬遞了杯溫水給她,給她順着背,“夫人您是打算如何處置這人?”
芙禮眼中閃過一抹機靈,“讓她續簽三十年宮契如何?”
三十年,這出了宮不得人老珠黃了。
雲繡笑笑不語。
燕寒上前,垂眸看着她,語氣相比方纔較爲溫和,緩緩道,“今日太醫探後如何說?”
下一秒,他擡手就要伸向芙禮的額頭。
雲繡這會學聰明瞭,暗自退到了屋外去。
額頭上方傳來一陣冰涼的觸感,她怔然住,眼睛突地睜大,就這般看着他。
隨即反應過來他方纔之話,開口輕聲應着,“太醫說了,就是風寒之症,早晨芙禮已喫過藥了,這會感受些了,殿下不必擔憂。”
燕寒:“嗯。”
“若是身子有其他不適,要記得說。”
芙禮聽他這話,不禁多看了兩眼。
面前之人是在關心她?
不應該啊。
他怎麼好似轉性了呢。
燕寒見她盯着自己又不說話,眉頭皺起,微微彎腰,想是要摘下面前之人的面紗,瞧瞧裏頭此時是怎樣的一張臉。
可他還未碰到,眼前之人退了兩步,擡起那只白皙的手,衝他比了個停住的手勢。
“芙禮還生着病,殿下還是不要靠近的好,免得傳染給你就不好了。”
燕寒:“……”
昨夜抱着他腰睡着之時,怎就沒聽她說這話。
今日倒是要來同他保持距離了。
世子爺嘴角忽地揚起,似是不打算接受她這個提議,又往前了一步。
結果他一往前,芙禮便往後退着,小臉皺着,還在勸說他,“殿下,你若是生病了,母后怕是要怪罪於我的。”
母后怪罪於她?
今日她也瞧見了,他在他母后的面前的地位怕是都不如她這位剛入府的世子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