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寒想起那日看到顧桉寫與她的信件。
這兩日,信紙上的‘禮禮’二字一直會時不時的出現在腦海之中。
他忽地想起,好似還從未喚過她的名字,竟都是以‘你’去稱呼她。
就譬如方纔。
燕寒深知自己是那冷漠無情之人,他也從未想過自己會對女子感興趣。
在她來之前,他對那些愛慕於他的小女娘都是避而遠之,從父王爲他訂下的六門親事中方可看出。
他一心想的乃是維護北辰之安寧,無心顧及那些兒女情長,也不願娶妻,可偏偏就陰差陽錯同她成了親。
長這般大,至始至終,只要是他不願,無人可操控於他。
他不是沒想過毀了這門和親,只是他父王太瞭解他了,在他心中北辰安寧高於一切,他不會先去挑起這個事端。
燕寒想,大不了日後他做他的世子,她當好她的世子妃。
再平常不過的一場政治聯姻,從古至今,又不是沒有過。
她伺候好他,他依舊做那高高在上的世子,冷漠無情便可。
如今,他發現他竟在慢慢地違背心中所想,竟對她開始產生了好奇……
好似她站在那,就有無數地星光在吸引着他過去探尋。
方纔的問題,終歸是他較爲傳統,這般喚着他竟覺顯得生疏了。
便好奇起她平日裏是如何喚人,他人又是如何喚她的。
芙禮聽着他的話,忽地回想起睡夢之中的場景,她正同顧璃一起品着美食,懷中東西被搶,下意識的喚了阿璃的名字。
不過……這世子爺怎會同她說起這樣一個話題。
難道他是好奇阿璃?
芙禮轉頭看向身側之人,抿了抿脣,認真地回他,“阿璃本名是顧璃,芙禮記得曾同殿下說過她的。”
想起阿璃,她的嘴角便掛起一抹笑,“且阿璃乃是這世上對芙禮最好之人,定是要親暱些。”
燕寒雙手撐在頭下,仰着看上方,輕哦了一聲,十分自然地問她,“那她喚你什麼?”
牀榻就那般大,他這樣筆直的躺着都已快到了邊緣,他不敢輕易翻身。
芙禮笑笑,想也沒想的說着,“禮禮啊。”
許是太久沒說起這樣親暱的稱呼,她忽地回想起入北辰之時,顧璃那股就算是造反也要帶她逃婚的勁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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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有些懷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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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嫁北辰,她沒有親人,也沒有熟知的朋友,身旁都是燕寒的家人,以及那些看不慣她的小女娘們。
何時才能再見到阿璃呢。
還有,阿璃何時纔會同她回信呢。
信中顧桉哥提了一事,南都皇帝下令給顧璃賜婚,要她嫁與二皇子,阿璃不願,離家出走,至今還未歸府。
不過顧桉讓芙禮放心,他知曉阿璃在哪,定會把她的話傳過去。
……
燕寒聽着她這輕柔又撓心間的字眼,眼眸之下泛着細微波瀾,竟緩緩道了出口,“禮禮。”
芙禮嘴角的笑容停住,一動不動地看着他,完全被他這聲突如其來的稱呼給怔住了。
不知爲何,從他口中喚出的這兩字,使她心臟忽地跳得有些急速。
一種異樣的感覺在心間萌生,他那低沉地嗓音在耳中循環播放着,很平常的一個稱呼,竟被他喚得這般好聽。
燕寒見她沒說話,輕咳一聲,轉移了話題,“南都皇帝乃是姓季,那你全名應當是季芙禮,平日裏倒是鮮少聽到有人這般喚你。”
聽到這樣一個名字,芙禮好看地眉頭皺起,“不是的……”
她下意識的想要說自己並不姓季,可又怕他知曉南都送來的並非嫡系公主,會覺得南都看不起北辰。
同他這北辰世子和親,竟是一有名無實且家破人亡的公主。
她心生自卑,不敢開口。
自當上了公主,她便鮮少提起過自己的全名。
畢竟,她在南都,除了宮中皇帝親近之人知曉她姓溫,其他人都會當她是姑姑的孩子。
溫家被滅之時,姑姑不過幾日後便傷心過度提起臨了產,生了一個兒子,跟芙禮相差不了幾日,惠貴妃爲保全她,求得皇帝的准許及皇祖母之意,對外聲稱她同六皇子乃是龍鳳胎。
燕寒正等着她的下文,等半天沒有聽到下文,微微蹙了下眉頭,“不是什麼?”
芙禮斟酌着該不該同他說。
只見身旁之人又再次開口,“難道你不姓季?”
“你乃公主,怎會不姓季呢。”
芙禮假意打了個哈欠,說着,“殿下,芙禮着實是困了,咱睡了可好?”
她又覺得這話不夠打發眼前的世子爺,又帶着一絲絲小委屈地看着他,“況且芙禮還生着病……再這般說下去,該要天明瞭。”
他是身強力壯不怕染上她這病氣,可她卻是他口中的小病秧子,身子骨弱得不行,如若休息不好,這病可就沒那麼容易好了。
燕寒沒再繼續問下去,雙手從頭上拿下來,拉了下有些往下移的被褥,輕聲開口,“睡吧,本世子不吵你便是了。”
芙禮這才滿意地朝他說着,“謝殿下。”
片刻後,她沒再想其他事情,再次進入夢鄉之中。
均勻地呼吸從身側傳來,燕寒聞着那股龍涎香,淡淡呼出一口氣,心中的燥意漸退。
下一秒,他翻了個身,正對着那容顏嬌豔的臉。
燕寒眼中帶着一絲眷戀地意味,把那離自個半尺之遠的人兒撈進了懷中,更加濃烈地汲取着她身上的香味,陪同着她漸漸入睡。
……
昨夜,審查司。
司徒容換了一身衣裳,身旁站着柳苑妹,同她一起跨入審查司的大門。
審查司司丞——蔣元良早已等候多時。
他沒想到自己有朝一日,竟會管起宮中這些小女娘的事件來,還是受世子殿下之請。
蔣元良看着面前兩人,爲自個捏了一把汗,一個乃是柳家嫡長女,太后的孫女,一個又是他好友司徒尚書之女。
這案,怕是難查得很。
況且,他身旁還站着位八尺之高的段首領,着實就是對他的考驗。
“柳小姐,司徒小姐,今日本官請你們過前來,是要問有關陷害世子妃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