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找小姑娘,你要一起去嗎?”沐黎轉身低頭看他,語氣挑逗。
木冬愣了一下,反應過來之後,憤懣的瞪着沐黎:“主子,你真的很討厭。”
沐黎眉眼一彎,脣角微微翹起:“你老實點在院子裏待着,若我回來聽見你胡鬧,你就不用留下了。”
此話一出,君亦琛立刻湊了上來,巴巴的望着沐黎:“娘子放心,我會盯着他的。”
說着,又恨恨回頭瞪向木冬:“你再敢跟我搶,不聽話,我就告訴娘子,讓娘子趕你走。”
沐黎:……
唉,頭疼。
以前不知道君亦琛是裝的,所以他之前的這種行爲看着,還有點可愛。
可如今,沐黎只覺得渾身不自在。
木冬回瞪了回去,卻敢怒不敢言,誰讓人家是主子的夫君呢?
悶悶的哼了一聲,傲嬌的一甩頭,不再搭理君亦琛。
其餘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從彼此眼中看到了明顯的笑意。
以前王爺都是一個人玩,現在……
似乎有伴了。
沐黎轉身離開,路上碰上的下人都恭恭敬敬的朝她行禮問安,哪怕她剛剛進府不久,可這府中上下,似乎都已經知道了。
知道她是長公主親自帶回來的,所以這府裏上上下下,都對她很是尊敬。
沐黎不由得想起一開始的琛王府,僅從這一點,就能看出來這府中當家人的權利。
一路上的假山流水,四季常青的松柏,亭臺樓閣無數,幾乎每過一處都能看到各種各樣的名貴花卉,有含苞待放的,也有花季已過的。
沐黎認識的不多,但也能猜出來,這裏的花肯定是包含了四季的,淡淡的花香,讓人心曠神怡。
之前不曾打聽過,現在看着這長公主府,沐黎腦中想起了皇帝的話,他說過,要留着那夕貴妃,想辦法來換解藥。
當時沐黎還覺得是癡人說夢,如今看來,或許是這雲川的皇帝,對這些公主當真寵愛,皇帝纔會有這個心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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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她還是覺得這其中,似乎有哪裏不對勁。
這位長公主雖然保養的很好,可年紀定然也有三十好幾纔對,畢竟那夕貴妃兒子都那麼大了。
所以,都這個年紀了,皇帝還能對其寵愛?
沐黎徑直來到長公主的臥室,之前只顧着放好長公主去找君亦琛,倒是不曾仔細看過。
長公主在外給人的感覺是眼高於頂,囂張跋扈,可這臥室的風格,倒是佈置的溫馨舒適。
她來到牀前,伸出手輕輕落在長公主眉心,能量自指尖緩緩匯入,沒一會長公主便睜開了眼睛。
“起來吧。”沐黎直起身子走到房中的桌子邊坐下,自顧自的倒了杯茶,自飲自斟。
長公主眨了眨眼,待眼底的迷濛散去,才緩緩起身來到沐黎身側站定。
沐黎指了指自己身邊的椅子:“坐下吧。”
長公主緩緩點頭,一言不發的坐下,等着沐黎發話。
“我想進宮,你能帶我進去嗎?”沐黎放下茶杯,靜靜地看着長公主的眼睛。
長公主緩緩點頭:“能。”
沐黎:“能見到皇帝嗎?”
“能。”
“皇帝對你們這些公主,很好嗎?”
沐黎想起那個和親,卻被自己的侍女與侍衛弄死的公主,不由得出聲問道。
此話一出,長公主本就迷茫的神情頓時僵了僵,隨即一聲不重不輕的哼笑傳出,開口間語氣中帶着淡淡的諷刺。
“好?皇室中的公主,說好聽了是公主,不好聽的時候,不過就是件可以用來交換的物品罷了。”
沐黎挑眉,“你們嫁到北陵的公主,過得如何你知道嗎?”
“聽說是過得還不錯,挺受北陵皇帝寵愛的。”長公主眼裏似有羨豔閃過。
“你羨慕她?”沐黎不曾錯過那一抹羨豔,有些好奇的問道。
“和親公主能得幾分青睞,便已是命中帶貴了,何況是受盡寵愛呢?”長公主回道。
“聽說妹妹還誕下了皇子,母憑子貴,再加些手段,想必還有機會一搏。”
沐黎點點頭:“那你呢?我看皇帝挺喜歡你的。”
聞言,長公主嗤笑一聲,“喜歡?那不過是因爲……我爲他的野心添過濃墨重彩的一筆罷了。”
“什麼意思?詳細說說。”沐黎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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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公主眼裏閃過掙扎之色,沐黎輕笑,一抹能量自指尖沒入她眉心,瞬間,原本還有些許神情波動的長公主,直接變得如行屍走肉一般麻木。
“我比妹妹更早和親,十六歲那年,我被送往蒼狼汗國和親,一開始的日子,倒也還算過得去,可好景不長,三年後大汗一死,我便被大汗的兒子佔有。”
“從那之後,我過得生不如死,幾次給皇兄寫信,都不曾得到任何迴應。”
“我在那邊過了三年生不如死的日子,可他呢?”
“他知道我的處境,知道我在那邊的一切,可他無動於衷,甚至在他看來,我過得越不好,對他就越有利。”
“因爲,這可以讓他在接下來的談判中,佔據更多的優勢。”
“公主之名,只是說來好聽罷了,若真要論起來,甚至都不如那勾欄中女子來的自在。”
她的聲音沒有半點起伏,說的人平靜淡然,聽的人也安然自在。
對於長公主的這番話,沐黎倒是沒有太大的意外,反而覺得這纔是正常的。
“可你現在回來了,日子過得不也挺好的嗎?”
既然她說自己過得這麼苦,雲川皇帝對她,似乎也沒有看上去的這麼寵愛,那她如今的生活……
長公主停了停,沐黎見狀推了杯水過去:“喝點吧,慢慢說。”
長公主點點頭,端起水喝完,才繼續開口:“最可笑的,便是回來之後,我頂着一個破敗不堪的身子,幾次被指婚。”
“就我這情況,哪怕指給一個七品小官,都定然會遭嫌棄,可能配我這長公主之名的人,能是小官嗎?”
“我進門之後,夫家難免受到各方嘲笑,可他們又需要我的身份,我只能夾着尾巴,在各色的眼光下,苟且偷生。”
“我尋死,皇兄就派人將我的兒子接進了宮中,我只能活着……”
“而如今,我頂着長公主的名頭,嫁給了當朝宰相,卻依舊住在這長公主府,甚至連宰相府的府門,都不曾踏進過。”
“我,不過是他們用來聯盟的一個籌碼罷了。”
————
沐黎起身走到窗邊,視線落在院中的梧桐樹上,鳳棲梧桐,可梧桐卻被困於庭。
多麼的諷刺?
之前在那個客棧的時候,這位長公主讓下人去找掌櫃結算損失的時候,她覺得奇怪。
一個驕奢銀樂,囂張跋扈的長公主,會在意一個小小客棧的損失嗎?
或許,她將自己變得銀亂,大庭廣衆之下強買強賣,或許……
這只是她對皇權的無聲控訴罷了。